一度似乎过了时的哲学,由于人们没有抓住借以来实现它的要素,而生存下来了。总的判决是,它只是解释了世界,在现实面前畏缩不前导致它弄残了自身。但这一判决成了理性在没有从事改变世界的尝试前就提出的失败主义。哲学没有提供任何场所,从中可以具体地判定它犯有哪种不合时代的理论错误,尽管现在像以前一样都怀疑它犯有这种错误。也许正是一种不充分的解释才许诺将把它付诸实践。理论的批判所依赖的时机是不能靠理论来延长的。被无限耽搁的实践不再是对自我满足的思辨进行起诉的法庭,毋宁说它是权力执行机构为徒劳地堵塞任何批判的思想而使用的借口,尽管变化着的实践需要批判的思想。
哲学曾起誓要和现实相统一或接近现实化。既然哲学破坏了它的这一誓言,它也就有义务无情地批判自身。以前,同感性知觉和每一种外部经验相比较,人们觉得哲学是朴素的对立面;现在哲学在客观上也成了朴素的,犹如歌德150年前看到的迷恋主观思辨的破落学者一样。内向的思想设计师躲在被外向的技术专家掌握的月亮背后。那些按哲学的习惯过去用来容纳整体的概念外壳,随着社会的广泛扩展和实证自然科学的进步,开始成了工业资本主义后期阶段上的一种简单的易货贸易的遗物。权力和任何一种精神(由于衰退成一种常识)之间的差异已经变得如此之大,以至于任何由精神的概念所激发的理解优越的企图都成了徒劳的。这种理解的意愿表达了一种权力要求,而这种权力要求却遭到被理解的东西的驳斥。
哲学的历史命运,最明显地表现在各具体科学迫使它重新成为一门具体科学上。如果康德曾“为了哲学的世界概念而使自己摆脱哲学的学派概念” ,那么,现在哲学必然地要倒退到它的学派概念。每当哲学家为了世界概念而误解这一点时,他们的抱负就显得滑稽可笑。黑格尔尽管把哲学包括进他的绝对精神学说中,但他知道哲学是现实的一个纯粹因素、劳动分工中的一种活动,因而对它作了限制。自那时以来,由此产生了哲学的狭隘性,产生了哲学与现实的比例失调。这种比例失调越明显,哲学家们也就越彻底地忘记了这种限制——他们也就越不敢考虑自己置身于一个被他们当作对象来垄断的整体中,并把任何这样的考虑都当作异己的东西加以蔑视,不承认他们在他们哲学的内在构成上、在它的永恒真理上都自始至终地完全依赖于这个整体。
另外值得考虑的是,哲学必须摆脱那种朴素性。它的批判的自我反思不应该在达到它的历史最高峰之前就突然中断。正像康德在批判了理性主义之后去探索形而上学的可能性一样,它的任务是探索一下自黑格尔哲学衰落之后,哲学是否存在和如何存在。如果黑格尔的辩证法是不成功地用哲学的概念去结合所有与哲学概念相异质的东西的尝试,那么就得说明他的失败尝试与辩证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