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人类精神,本体论想恢复那种被精神破坏掉的秩序及其权威。当把Entwurf(设计)一词追溯到它的动词词根werfen(投射)时,它自由地否定自由的倾向便显示出来:超主观的责任被纳入一种主观地设定的行为中。后期的海德格尔只能教条地制止这种再明显不过的荒唐行为。对主体性的记忆被从设计的概念中清除出来:“在设计中进行投射的不是人,而是存在本身,存在使人把生存作为自己的本质。” 与海德格尔把存在神化为“神赐”的领域相适应的 ,是海德格尔神话的傲慢,他断定主体的法令是至上权威者的一个计划,是伪装的存在本身的腔调,任何不顺从存在的意识都被当作“忘却存在性”(Seinsvergessenhelt)而取消资格。
这种秩序规定的主张是和海德格尔的思想结构完全符合的。它唯一的机会是向思维逞暴。因为在“忘却存在性”一词中粗野回震回来的损失决不是命运的打击,而是有动机的。被哀悼的客体来自早期 (权威)的遗产,它已为了一种挣脱自然的意识而化为乌有。这种神话本身表现为一种幻想,也只有幻想和命令才能使它可被想象。存在的自我因袭作为一种超越批判概念的东西,给那种只要还有启蒙就需要他治的东西以合法称号。
忍受着海德格尔哲学被叫作“存在的丧失”之苦的不单是非真理。此外,他几乎不把荷尔德林当作援助者。按照社会自身的概念,人们可以自由地确立他们的关系,但直到今天在他们的关系中未曾实现任何自由,社会依然是僵化的,就像它是有缺陷的一样。在普遍的商品交换关系中,一切质的要素都被碾平了,这些要素的总体可以是类似于结构的东西。制度形式的力量越是广泛,它们禁锢的并按其想象来扭曲的生活就越混乱。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包括归在上层建筑名义下的东西,并不是理性的透明化——只有理性的和谐的实现才和一种非暴力的秩序即与人相适的秩序相一致。过去自然产生的秩序要么消失了,要么它们的合法性按邪恶的方向活了下来。社会的过程在任何地方都不如在偶然的,而且总是不合理的个体生活的形式中那样混乱。但它的对象化的合法性是人们可以毫无畏惧地生活于其中的那种定在状态的对立面。
本体论的设计感觉到了这一点。它们把这种合法性投射在受害者主体身上,它们发狂地以自在秩序——直至最抽象的秩序、存在的结构——的启示淹没了客观否定性的预感。在一个又一个地方,世界开始转向对秩序的恐惧,并不像辩护哲学公开或私下抱怨的那样转向其对立面。自由在很大程度上依然是一种意识形态。人们无力反对制度,不能合理地决定他们的生活和总体的生活,甚至不能不更加痛苦地思考这种决定——这迫使他们的造反采取了使人厌恶的形式:宁要更恶也不要更好的外表。这就是直到最近的哲学高兴地为之奋斗的东西。尽管它们感到的是和最强有力的利益笼罩一切的秩序相和谐的,但还是像希特勒一样悲怆地表演了一种孤勇姿态。它们在形而上学上故作无家可归和无法无天的姿态,从意识形态上为那种迫使人们走向绝望并以肉体毁灭来威胁人们的秩序进行辩护。复活的形而上学的回声期待性地赞成一种压抑,这种压抑的胜利在西方社会是潜在地存在的,但在东方社会早就实现了,因为在那里获得自由的思想被扭曲为不自由。海德格尔助长奴隶思维并且以反对舆论市场的标准姿态践踏“人道主义”这个词。他在反对一切“主义”的统一战线中得到了一席之地。大概可以问问海德格尔,他是否只是因为他的实物学说想活下去就不愿废止这种太可恶的关于人道主义的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