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作者简介
韦杰三（1903—1926），壮族，广西蒙山人。岁余失母，由祖父母抚育成人。1914年入县立高小。1917年秋，考入梧州道立师范，1918年冬卒业。1919年春，就读于广州慕藜英文专修学校，同年考入广州培英中学，培英中学时期，曾任《培英杂志》编辑、同乡会《独刊》编辑、《友声报》撰述员。1921年夏转入南京东南大学附中，后入吴淞中国公学。1923年夏，回乡任县立中学英语、音乐教员。1924秋，考入上海大学英文文学系。1925年，上海大学因“五卅”运动被迫解散后，于同年秋考入北京清华学校。1926年3月，参加“三·一八”反帝爱国运动，被段祺瑞政府镇压，不幸中弹，壮烈牺牲。时年23岁。
作品信息
原载《道路月刊》1924年6月15日第10卷第1号，收入《韦杰三集》 （广西人民出版社2006年10月出版）。
“要是，我们那里的交通，也和此地一样，那么，这一回事又算得什么呢，何消如此费神地去向他们上陈情表！你说是不是？”瘦芝把握起了的钢笔重新放下，一手搁在粗笨而满染着油斑的方桌上，一手支着倦意欲滴的颊儿，很轻滞地转眼望望杰桑。茶房把冷水倒来，杰桑刚在门背后拿毛巾要揩脸，从他微现油灰色的面孔和那一副懒洋洋的神态里，都可以看得出他是征尘甫卸的旅客。毛巾已经浴水，可是，瘦芝这几句话，却正射中他久蕴未宣的一点言论，此刻，他怎能依旧默然呢？他起劲地把毛巾一弃，湿着手贴近桌子来：“那自然！从故乡到此地，不过千余里路，要是交通便利的，朝发夕至——你看，我们昨晚坐的一点多钟的火车，是多么快当呀！——那么恐怕很容易博得他老的允许，用不着再演这么一出把戏咧。即许这么，也算不得什么一回事。”
“所以我常常要说：住在穷乡僻壤人的生命，比通都大邑人的生命至少减短了几分之一—这就是耗费在交通的梗塞里！而且我常怀着‘将来不再家于濛，只是三五年回来走一趟’的念头：这不是我对故乡无情，实在是故乡对于我的生命，消磨得太不经济了！一来有子女而无接受良好教育的机会；道途艰险，想出外求学也是难；即使能够冒险出来，然路费得多耗几许？汇费得多耗几许？况且还有好些时竟没有汇路。二来终无享受一切物质文明的机会—即如杂志报章的延滞难达；有重病而没有良好的医师……也够急死人了。”
他说到这里，阳光正从东窗偷进笑脸来，室内顿时充满着春意，身躯微微着了热；况是刚把长期的旅衣脱下，面目都觉得不舒服，非和冷水周旋不可。他一边揩脸，瘦芝一边笑嘻嘻地回答他：“不知道怎的，出门久一点的人，和故乡牵着的情丝，总好像会日就枯萎的一模样！我虽则怨恨故乡的交通不便，但终没有抛弃彼的心情。如照你的心理而推广之，则穷乡僻壤，甚至于交通不便的城市，岂不是要人烟渐渐地绝迹了吗？”
杰桑手扭着面巾，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了：“话虽如此，事实却做不到的。从这一次回去的感觉，故乡虽则似觉对我无情，但它终是一个灵魂归宿所；苦于风尘的仆仆，倦于湖海的飘零，和那些颓唐老倒于他乡，失败呻吟于世路的人儿，有谁不频进故乡梦境呢！人们感情上既不愿离弃故乡，论理也不该离弃故乡而趋享现成之福；那么，我们只有希望着故乡的文明—物质与精神—也一天天地进步而渐趋于理想之国罢了。”
起初，他不过是因为上“陈情表”而发出的一点感想，怪不料会惹出杰桑这一大段的谈资来；于是他的下意识又把他的视线回复到白纸上来了。
三年前的春天，他才十四岁，便进了县立高等小学，濛三全县只此一间高小，天真烂漫的他，上学便有活泼泼的小友们开玩笑，回家又感受着慈祥的母亲的爱慈，星期日尤能够痛快地饱玩一整天。况且此刻正是春姑娘担着簇新而耀眼的花篮回到人间的时候；蜂蝶们一群群地忙命随着花篮，作翩翩的狂舞，柔长而微妙的嗡嗡之曲，由空气的波浪振荡开来，布满得各处都是；莺哥儿提起娇嫩的嗓喉，在新黄的柳絮中迎风唱她最媚人的歌调；村旁的小溪，不知由谁斟满了酒一般的澄波，两岸腿苗的嫩草，倒影溪中，与柔波互相荡漾，看了真要令人陶醉呀！还有四野的一片新绿色，远看去涓涓欲滴无尽头，和春姑娘鲜红的花篮陪衬起来，仿佛是一双神秘的恋人，春姑娘就是他俩的证婚者。他酣睡在春姑娘的香怀里，做他甜蜜的童年之梦，哪里会知道光阴去得这样迅速呢？
现在他是三年级的学生了。
杰桑这次和云影回到故乡，一来因为要解决他的婚姻问题，二来是和故乡阔别得太久了，想借此与乡人重新接个吻。问题解决后，杰桑原拟马上赶回学校的，只是云影还有事未能成行，要叫他等着一伙儿才起程。这是什么缘故呢，难道云影的年龄过小，不能够后他独行吗？或者他俩有特别的关系，非同行不可？不—不是，原来这一条不易走的长途想象到都能够令他们生畏！正值“不去呢，学程将间断；去呢，一来难却朋友的情，二来这一条路又不是好走的”，在他心中交战而不分胜负的时候，于是凑巧先生跑来给他们做议和了。县立高小开学后的一个月后，去了一个教员，校长先生知道杰桑的回校问题还在迟疑没有解决，便中和他的同事教员程妮约同云影，正式地叫杰桑暂到高小来担任其余的三个半月的功课，借以等候云影的事情。
他认定这是一个凑巧先生，堪做他心战的议和者，于是他心中才罢了战。这么一来，他可以转换转换他的生活，借以得些做人的经验；并可以和多数神圣的儿童们做朋友，借以行国语文的运动，鼓吹他们到省外去读书。
杰桑的行李，就在十月一日这一天搬到高小来。他第一篇演说辞，便是：“我亲爱的弟兄们，很不料今天有机会忽来和你们做做短期的研究学问的朋友，这是多么欣幸呀！兄弟与母校握别以来，相思经五载，所以前两三个月，身躯虽则还在上海和归途上，然而母校的轮廓和各位天真烂漫的抽象，早已制成活动的影片，频频地在我梦乡里摇晃了。……我现在暂在此地居留，也是读书，读的教育实验学，并不是教书，各位不要当我是教师，我实在是与各位研究学问的同学。……兄弟到底是因为想和各位做好朋友而来的，始终希望各位不要以为我是教师，我是最怕被人称做教师的，因为有了师生的界限，那么，你我间便容易于无形中生出一层隔膜来，好朋友也就不容易做了！……所以晚饭后的散步蓝江坝，或玩足球时，请不要忘掉邀我一声啊，……”这些话，不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们，杰桑以后对于小友们的态度怎样，与他和小友们的感情如何吗？
三年班里新添的国语文和旧有的英文，现在由杰桑来担任了；瘦芝便是班中的一个。杰桑正想乘着时机，把几年来做学生所感着不满时而发出的理想的主张，按能实现的就来试行。校长和那同事的程妮，都是和杰桑思想一样的旧同学，云影虽则每星期五到星期日要回家走一趟，但他仍能替杰桑分任一半的功课。他们四人，既幸能在一间学校里，同心同志地办事，简直没有一点儿障碍；所以校中的设备，学生的生活，时擘丰富起来了。尤其是向小友们常述外地的风光，以及著名学校的内容；所选国语文教材，又多是《一个自决的儿子》《母亲的失望》……这一类促人猛悟和奋斗的有力的文字，因此激成了他们勃勃欲动的势子。
瘦芝年纪只小杰桑五岁，加以他是一个恬静沉默而不喜滥交的少年，所以他和这位年轻的教者，莫明其妙地做成了绝好的朋友了。他欢迎杰桑的教授，他信仰新思潮的论调，他于无形中走进了同化之圈。
自从“我非读书不可，我非到广州或上海去读不可”这两句话潜进他心板上来之后，他更留心到父母对于他的“升学”的态度。他想：“到好学校里去读书多快活呀！……读到学问成功之后，又多快活呀！……那时，真是说不尽的快活！……”他一想象到这里，就仿佛有无穷的希望，展现在他前头。然而一转念：“我父亲为甚总不表示态度呢？做生意经已有我两个哥哥了。……但是，还有两个月便快毕业的，为什么到现在他这态度不明呢？……省内中学，我是不愿意去的—难道他想令我就近进这新挂招牌的县立中学吗？那我更不愿意！……”每当这些不适意的空思，弥漫在他稚弱的心灵里，那时候，他更想：“倘若我真的不能够和他们一齐去啊，那我真要苦死了！”于是在他活泼光洁的小脸上，无端地加上了一层烦恼的网膜；在他流动而闪烁的瞳仁里，也展现着渺渺茫茫不可捉摸的前程之失望。
今天是旧历元宵节后的第二日，瘦芝早上接到一张明信片，上面署名程妮，内容说：“……不久我便要到桂林去了，有暇深望能到舍下小住两天，借以痛叙离怀！……”他很从容地向母亲禀明这件事，母亲还给他一包年饼做礼物，并于无意中流露着这些话：“此行恐怕那位先生会有什么好栽培？可惜我目下没有钱！……”他去了，他声明是去程妮的家里——他穿着棉袍步行去，手中除了一包年饼外，别无他物。他走到东门外的东安桥上，父亲刚从柴厂去来，迎头就问：“梦麟你到哪里去？”“到西晚去给程妮先生拜年。”“去西晚为什么由此地来？”“还要到东平顶去邀一个朋友同路。”“看啊，不能够到广东去呵！”“是的！”但是谁会想到这一天就是瘦芝犯了大不韪——逆父命而私逃的纪念日吗，也就是濛三县少年，为出省外求学而开私逃之禁的破天荒第一次吗？
披着金发的太阳哥，忽从云幕里闪出身来，明亮晶晶很亲热地尽着向瘦芝微笑，这分明是他欢迎和庆祝的表示呢，瘦芝半路遇着了杰桑，今天便回到海鸥家里去借宿。搭船本来是到城南十五里的水秀去的，只恐怕有追兵会来，所以特绕道先到城东南十二里的海鸥家里去暂避其锋。至于行李呢，瘦芝只有一个“狗颈包袱”，是昨晚二更时分偷运出来的，现在已由杰桑随身给他带来。杰桑云影的，昨天已用粗板或旧布封好，伪写着“烦转梧州泗源号收”，由一间相熟的铺头老早搭到船里去。
第二天破晓，他俩由海鸥家里赶赴水秀去下船。天宫还罩着沉默的网，晨雾四笼，晶莹而皎洁的露珠，一串串地偎恋着嫩绿的野草；人声寂然，只看见疏疏的小村落，错杂在迷蒙空气里的岭脚田边。半路上，在一条山腰里，他俩忽然停了步，为的什么呢？原来这是化装的佳所了。他俩把身上所穿着新缝的斜纹布棉袍，蓝布长衫，毛布军绒帽，布鞋等，统统褪了下来。杰桑换上一顶老祖父遗下的破毡帽，一件袖底已经披棉的黑绣衫，一条过长的湖北灰布裤，一双套着烂袜子的草鞋：看来仿佛一个家道中落的书香子弟。瘦芝呢，他换上的是一套很窄很窄不称体的、两年前的旧衣裤，头戴的是本地学徒盛兴的黑网帽，脚踏的仍是草履：据他这样的装束，看来有八分带“丑角”的色彩，只可惜面目还过于漂亮一点儿。他俩互相瞧，再也耐不住抱头憨笑了。
行抵水秀，他俩仍暂潜伏于友人家，直到船家报告开船时，他俩才跳进那狭的笼去，度他们的水上生涯。云影忽的害了病，不能如约赶来，仍想再叫杰桑等他，怎奈同行私逃者的心如火急，恨不能身生两翼，可以应声飞脱樊笼！
上午九点钟的时分，瓜皮似的民船移动了。此地的民船，俱是商家的货船，没有一个是专备以载客的。船身长约丈五，阔只六尺，篷高仅四尺；近船头处，便是厨房，每当烧饭烧菜的当儿，烟气腾腾地熏到船里来；篷是用最大的竹叶缀成的，覆瓦般覆盖着，在夏天烈日之下，船里的空气，真是火一般烧着；两头没有门槛，俨如无节的竹筒，在冬天，寒风可以虎虎地贯通——这些民船的粗简，我可以告诉你：委实就像小孩子所折玩的纸船。
本民船这一次所运载的是五千斤的茶麸（茶籽榨余渣滓做成脸盆大的圆块），在船的中部铺叠起来，距离篷顶，不过只差两尺；茶麸叠得不大平整，但是，麸面而外，再没有方法可以找到他俩安枕的地位！他俩把席子铺好，便暂行睡下——半欲沉静一下，半为矮篷所压迫，使他们不能不如此——覆上一条历久而故意不洗的粗布被窝。自从昨天早上，由家里出奔到现在，无刻不在提心吊胆，诚恐追兵一到，那岂不是白白地如做一场春梦，把垂成的计划，付诸东流吗？所以真是风吹草动，都足以使他添上一番惊悸。现在已由他的视觉，明明地证实船在撑离苦岸了！只这一秒的时间，他的心顿从迷茫而紧张的“惊园”里，复活到自由的国土来。他的肉体虽然关锁在名为货船实则狭小的囚笼里，然而他的灵魂，却已飘飘浮浮地踏进Paradise之门了！
船主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中样身材，脸色黑紫而微有反光，不露笑容，眼眶特别的突大，转动得黑白闪闪分明，和他对视时未免令人生怕。他是公婆人，并有一个十多岁的瞎眼兄弟，一个两三岁的女孩，还有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姊子，也带着四五岁的女儿来帮忙他。你看：不满方丈之地，竟挤着八口人！
“你们两位是源合书铺的伙计吗？”船主向着杰桑这样问。“正是哩，船主老板。”“发财了吧，现在到哪里去？”“发财还穿这套衣服吗？现在想到梧州去找工夫做。”“……”
瘦芝第一重的难关，经已走险，此后又须为“道路”而担心了！滩多水浅，常遇搁着，船家必跳下水去，用木条挣扎，然后才能移动——这样的每天总有几十次，到下游才逐渐减少。他们又不能够走出船头船尾或船边来，恐怕岸上有人会看见；所以唯一的工作，便是“躺着”，光线不充足，书也不能够常看——且看时还是偷着看，因为怕给船家见。船在摇动，睡神又不降临，他俩只限白白地躺着，耳听风声，水声桨声交作，如堕五里雾中，真是莫名其妙。
第四天，舟由陈村开行时，包船的匪徒一人，经已混在邻船里，但他俩还在梦中呢。船主正式地对他们警告：“此后的程途不是太平了，请你们静伏着不要出来！”他们于是赶快把零物收拾，随身带着的路费，也匿到竹篷里去，屏息胆怯地期待着看有什么动静没有。这几天，总是度那“躺着”的生活：日也躺夜也躺，即许躺的是“沙发”，恐怕骨肉也要麻痛了，何况卧的是薪？寒风砭骨，夜凉如水，他们还是一张草席，不敢把毛毡拿出来做垫底。吃饭的时候，仍是坐在这两尺高的囚床上，低着头，弯着背，屈着脚：我们在什么国家里，可以找得出和这个一样的囚笼呢？第六天，约莫中午的时候，船主贴近来对他们低声说：“他现在要收‘行水’了，每客一块钱，还算少！……我本替你们要求减一点的……只是，他不肯……我们每号船收八块，……你们快把两块来！”该匪得钱后，旋向岸林遁去；因为这条水的两岸，一带山径崎岖，荆棘丛塞，行人视为畏途，多为匪徒所出入。
邻船的音波，这样地传到他耳鼓里来了：“咦，你好险！要是不是这样殷勤地款待他，你一定会跟他去了！你看他临去还重复地问我——问你是否有钱人。……金生想替他那两个客人要求减轻收一点，他便怒气地话，你叫那两个亲身来见我，我或者一个钱不要他们的。”原来金生就是瘦芝的船主老板啦！
感谢上帝的赐福，第七天下午一点钟，舟已平安地脱险到蒙江了！统计由水秀到蒙江，路程不过三百余里，倘若道路修成，行驶汽车，不过五个钟头，就可以到；但现在怎样呀！于此，便足以证明建设道路的重要了！瘦芝出船后，竟因久已屈服在矮篷的严威下，一朝解放，实在立足不稳。
由这里到梧州到广州，已通轮船，再不像前此听着有歌《行路难》—歌着“行不得也哥哥，十八滩头乱石多！”的了。
韦杰三创作时间虽不长，但已形成了自己的特色。他在创作上最为突出的一点，是贯穿于他的全部作品中的强烈的时代精神。他的作品绝大部分写于“五四”的高潮期，因此，有不少作品就直接表达了反对封建礼教，反对封建婚姻制，鼓吹个性解放的“五四”时代精神。他还有一些披露心胸的作品，主要抒发了作者在个性解放思想的影响下，乐观向上，奋发有为的情怀，这部分作品，更是“五四”时代精神的具体体现。而另一部分作品，如反映求学生活的小说，虽不是直接地表现了“五四”的时代精神，但作品描写的是为新思潮所冲击的青年，为获得新的知识以造福社会而争取外出求学的故事，因此，也是“五四”时代精神的折射。
—王保林主编《中国少数民族现代文学》，广西人民出版社，1989，第420—421页
韦杰三作为反帝反封建的诗人和斗士在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史和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占有独特的地位和深远的影响。
韦杰三的文学创作，以诗歌为最显著。
……
他曾“立志要在儿童文学上做工夫”，故撰写过专门研究儿童文学创作规律的专著《儿童文学分类法》，并身体力行，创作、改编了许多童话、童话体小说、寓言、幽默故事，翻译过童话、儿童剧、儿童诗等作品。他以“娱乐”和“教育”为原则和出发点警醒儿童文学创作，注意儿童的心理特征，从题材内容的选择到表现形式的运用，都为儿童所喜闻乐见。……
韦杰三还创作了《私逃》《海上通信》《父亲的失望》《苦儿脱盗》等短篇小说，多以学生生活为题材，描绘了一些颇有个性的人物形象。这些作品的艺术技巧，尽管还不怎么成熟，但在这之前，壮族作家还没有从事儿童文学创作，因此，在壮族文学史上，他的儿童文学特别引人注目，它为壮族现代文学留下值得肯定的一页。
—周作秋、黄绍清、欧阳若修、覃德清：《壮族文学发展史（下）》，广西人民出版社，2007，第1272—1278页
韦杰三的小说创作是二十年代社会生活的一种产物，“五四”时代精神的一种反映。但由于种种原因，他还未能或来不及直接在党的领导下完全与新的群众的时代结合，“在总的方向上是一致的，但在实际工作上却没有互相结合起来”。因此，他只能以自己熟悉的、了解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为描写对象，描写如毛泽东同志所说的“上海亭子间”的那种生活内容。当然，他的这种描写，完成了他自身所能完成的一种时代任务。他的生活环境和生活经历决定了他只能做到这一步。
—欧阳若修：《试论陆地四十年代的小说创作》，载蒙书翰编《陆地研究专集》，漓江出版社，1985，第121页
通过韦杰三的全部作品，也比较真实地展现了五四时期一个奋发有为的青年的精神风貌，其进步作用是极其明显的。但作者当时还太年轻，对生活的思考既有待深化，其经历、视野亦有限，因此，他的作品反映的社会面还嫌狭窄，题材不够多样化，也无法表现出更为深广的社会生活内容。
—钟军红：《韦杰三及其创作》，《广西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6年第2期
他在小说创作方面虽然数量不多，但在小说体式上却做了可贵的探索。他创作的小说有现实体小说，如《私逃》《父亲的失望》；也有童话体小说，如《从圈里跳出来的一个》；书信体小说，如《海上生涯》等等。他的小说有第一人称叙述的，也有第三人称叙述的。他的小说创作，不仅丰富了我国现代文学的体式，而且为壮族文学的发展开拓了新的领域。……
韦杰三是壮族文学史上第一个用白话文创作而获得成功的作家。他创作的诗歌、散文、小说和儿童文学等作品，几乎都运用白话文进行创作。通俗浅白的语言，真实自然的感情流露方式，给壮族文坛带来一股清新的空气，也给壮族文学的发展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促进了壮族文学的发展。
韦杰三的作品感情真实，富于激情，在感情的抒发方式上突现抒情主人公的自我形象，为壮族文坛带来清新的气息。
—黄可兴：《论韦杰三文学创作对壮族文学现代化的贡献》，《广西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