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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认识儒学 |
要想了解儒学,首先要了解儒学到底是什么和儒学的发展历程。
儒学的时间跨度比较大,但一般说来,它在其发展过程中呈现出四个明显的阶段,即先秦儒学,两汉儒学,宋明理学和近代新儒学。
儒学,即儒家思想,由孔子创立,最初指的是司仪,后来逐步发展以仁为核心的思想体系。儒学简要地说就是儒的学问。
一门学问的建立需要丰富的知识积累和长时间的发展,还要经过无数次的实践检验,儒学也是这样。从古圣伏羲昭示天人之道开始,经过了历代圣贤的发展完善,凝聚了无穷的智慧心血,千锤百炼,最终由先师孔子创立而成。
儒学注重人的自身修养,其中心思想“仁”,意称人与人之间所应建立的一种和谐的关系。
对待长辈要尊敬讲礼貌;朋友之间真诚、守信用,“与朋友交言而有信”;为官者要清廉爱民;做人有自知之明,尽份内事。
统治者要仁政爱民;对待其他人要博爱;对待上司要忠诚。对待父母亲属要孝顺;人要有抱负而有毅力。
尊重知识,善于吸取别人的长处,提倡人要到达温、良、恭、俭、让的道德境界。
儒学思想在社会方面,基本上坚持亲亲、尊尊的原则,维护礼治,提倡德治,重视人治。儒家的礼治主义的根本含义为“异”,即使贵贱、尊卑、长幼各有其特殊的行为规范。
只有贵贱、尊卑、长幼、亲疏各有其礼,才能达到儒家心目中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的理想社会。国家的治乱,取决于等级秩序的稳定与否。儒家的“礼”也是一种法的形式。它是以维护宗法等级制为核心,如违反了礼的规范,就要受到刑的惩罚。
儒家的德治主义就是主张以道德去感化教育人。儒家认为,无论人性善恶,都可以用道德去感化教育人。这种教化方式,是一种心理上的改造,使人心良善,知道耻辱而无奸邪之心。这是最彻底、根本和积极的办法,断非法律制裁所能办到。
儒家的人治主义,就是重视人的特殊化,重视人可能的道德发展,重视人的同情心,把人当作可以变化并可以有很复杂的选择主动性和有伦理天性的“人”来管理统治的思想。
从这一角度看,德治主义和人治主义有很大的联系。德治强调教化的程序,而人治则偏重德化者本身,是一种贤人政治。由于儒家相信“人格”有绝大的感召力,所以在此基础上便发展为“为政在人”、“有治人,无治法”等极端的人治主义。
孔子之后,特别是自汉以来,儒学在绝大多数的历史时期具有我国国教的地位。经过历代儒学名家的不断完善和弘扬,儒学至今也是华人的主流思想基础。儒家学派对我国,东亚乃至全世界都产生过深远的影响。
儒教,或称孔教、名教、礼教或先王之教。儒教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上的儒教是以孔子为先师,圣人神道设教,倡导王道德治、尊王攘夷和上下秩序的国家宗教。
儒教以十三经为宗教经典,以古代官僚机构为宗教组织,以孔庙为宗教场所,以祭天、祭祖、释奠礼为宗教仪式。而狭义上则是指民国初年以来康有为等人的孔教运动。
我国历史上把孔子创立的儒家学派视同宗教,与佛教、道教并称为三教。儒教一词首先出现于《史记》。
到了汉代末年,儒者蔡邕就正式使用作为名词的儒教:魏晋时代,儒教这个概念逐渐流行开来。隋唐以后,就成为指称由古代圣帝明王开创和不断改进的、由孔子加以综合创新的、在汉代被国家立为国教的宗教。
儒教的基本信仰是仁,即人人友爱。礼是实现仁的基本途径。它要求人们要敬天、奉祖、孝亲、忠信、仁义、崇礼、性善、弘毅、见贤思齐,概括而言就是“三纲八目”。
所称“三纲”指的是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所称“八目”指的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儒教是我国传统的国家宗教,也是我国传统文化的神经和灵魂。由于我国传统文化五千年未曾中断,儒教在数千年的演变和发展中也未曾中断。
然而,明清以来,我国逐渐落后于西方国家。中国人为求存图强,发生了戊戌变法,辛亥革命运动,同时也对儒教产生强烈怀疑,发起了批判。
1912年之后,对是否再将儒教定为国家思想产生了分歧。革命人士主张不再尊儒,而康有为、陈焕章等人参照基督教的模式成立孔教会,呼吁将孔教定为“国教”,并得到袁世凯的支持。
后因袁世凯称帝失败,请定国教运动也沉寂下来。但是康陈继续在民间传播孔教,并且还创造了一些宗教化礼仪。直至废止读经,儒教失去了官方思想的地位。
儒生,指通经之士,指崇信孔子学说的文人。在过去不熟读理解儒家的《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名著,不要说考取进士,就连考取秀才也是望尘莫及的。所以,科举之人皆可称儒生。
进士的第一名称:状元,第二名称:榜眼,第三名称:探花。一般中了举人、进士就可为朝廷做官,做文官的科举之人一般习呼儒臣,做武官的科举之人一般习称儒将。
当然,没有考取功名的大儒家在历史上也是非常之多。比如,顾炎武、李中孚等,都是大名鼎鼎的鸿儒家。
我国的儒学如果从孔子算起,绵延至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在这漫长的岁月里,随着社会的变化与发展,儒家也经历了不同的变化,并被后人划分为不同的发展阶段。
通过对儒家学说的内容、形式和社会功能等进行综合的宏观考察,大多数人把儒学认为我国儒学有四个比较明显不同的历史发展阶段。
它们分别是:第一个阶段,是以孔子、孟子、荀子等为代表的先秦原始儒学;第二个阶段,是以董仲舒、《白虎通义》为代表的两汉政治制度化和宗教化的儒学;第三个阶段,是以程、朱、陆、王等为代表的宋、明、清时期的性理之学的儒学;第四个阶段,是从康有为开始的,与西方近代民主、科学思想交流融通的近现代新儒学。
通过对儒学的历史作用的考察,并结合国家的政治情况,儒学的发展阶段还有另外一种分法:
第一阶段,战国、魏晋南北朝、五代十国和两宋属于我国历史的战乱时期,而对应的这正是儒学最弱的时期。战国时期先秦原始儒学产生、发展、传播的阶段,儒学刚刚诞生,还没有能力处统治地位。
魏晋南北朝是民族大融合时期,有“五胡乱华”之说,儒学自然也被破坏殆尽。五代十国和两宋与魏晋南北朝相类似,尤其是五代十国的战乱时期,而两宋从来没有完成中国真正的统一,虽然有以程、朱等为代表性理之学的儒学,但真正成为统治思想确是在明、清时期。
第二阶段,秦、隋、元时期,这一时期虽然完成了中国的统一,但都很短命,其中秦只有15年;隋处于过渡时期建国38年灭亡;元,少数民族政权,统治者不可能将儒学居于统治地位,只有短短的88年就被明朝灭亡。
第三个阶段,汉、唐、明和清,是我国封建社会最富庶、最强大的时期,时间共超过1200年。与此相对应,儒学也进入了最重要、最繁荣的阶段,长期居于统治地位。汉武帝推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隋唐科举制度的确定和完善,程、朱等为代表的宋明清时期的性理之学的儒学就是最典型的代表。
当然,关于儒学历史阶段的划分还有很多种,但受到广泛认可的是第一种的那个四阶段划分法。
我国儒学发展的第一个阶段,是以孔子、孟子、荀子等为代表的先秦原始儒学。儒出身于“士”,又以教育和培养士为己任。
原始儒学的主要内容都是关于“士”的修身方面的道德规范和从政方面的治国原则。而且,从孔子、孟子到荀子,他们所提出的各种道德规范和治国原则,都是十分具体的、为人处世中践行的规范和原则,而不是一般的抽象的形上学原理。
孟子除了进一步发展孔子以“仁”修身的思想外,又以推行“仁政”学说而著称于世,而其所论的仁政内容,同样也是十分具体的。
接下来的荀子的思想则具有更多的现实主义倾向。他在重视礼义道德教育的同时,也强调了政法制度的惩罚作用。荀子在强调自我修养、道德自觉的重要的同时,更为强调“师”与“法”的教育与规范作用。
原始儒家在先秦春秋末至战国时期,是社会上具有广泛影响的“显学”之一。他们提倡的道德修养学说在“士”阶层中有着深远的影响,而他们设计的理想政治制度和治国原则,则因其主要精神,即一统天下和礼义王道为上等,太脱离当时诸侯称霸、群雄割据的社会现实了,因而始终没有能得到当权者的赏识和采用。
我国儒学发展的第二个阶段,是以董仲舒、《白虎通义》为代表的两汉政治制度化和宗教化的儒学。与儒学政治制度化发展过程同时,两汉时期也出现了一股把儒学宗教化的倾向。
在董仲舒和当时流传的纬书中,不断地把“天”描绘成儒学中至高无上的神,并且竭力宣扬天是有意志的,能与人相感应的,而王者是“承天意以从事”的等一整套宗教神学理论。
孔子是儒学的创始人,自然也就成了教主。为了神化教主,在当时流传的大量纬书中,不仅把孔子说成是神的儿子,而且把他的相貌也描绘成与一般凡人极不相同的怪模样。同样,为儒家所推崇的历代圣人,如尧、舜、禹、汤、文王、武王、周公等,在纬书中也统统被装扮成了与众不同的神。
同时,那些纬书都是以神话和神秘化了的阴阳五行说来附会地阐释“六经”以及《论语》、《孝经》、河图、洛书等,这些也可以视作是配合当时儒学宗教化所需要的儒教经典。
从两汉儒学发展的历史看,儒学的宗教化是与儒学的政治制度化密切相关的,是同步进行的,前者是为使后者得以成立和巩固服务的。
儒学社会政治层面功能的形成和加强,同时也就减弱了儒学作为一般伦理道德修养和政治理想层面的作用。在原始儒学那里,它是通过道德教育、理想教育去启发出人们遵守道德规范、追求理想社会的自觉。所以,儒学对于士大夫们的修身养性具有重大的意义和作用。
可是,当儒学的一些主要内容被政治制度化以后,它就成了不管你自觉与否,自愿与否,都必须遵守的外在规范,因而它的修养意义和作用就大大地被减弱了。这样,儒学制度化方面的成功,却成了它在道德修养功能方面走向衰微的契机。
到了汉末,政治制度化了的儒学礼教,一方面成为束缚和压制人的自然感情的东西;一方面又成了那些伪君子沽名钓誉的工具,因而引起了人们的强烈不满。
以致到了东晋南北朝以后,以至于隋唐时期,佛教思想的影响又超过了玄学,在士大夫的思想修养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所以,从魏晋南北朝至隋唐五代末的约700年间,儒学只有那些体现为政治制度化方面的东西,在统治阶层的维护下继续起着作用。
儒学发展的第三个阶段,是以程、朱、陆、王等为代表的宋、明、清时期的性理之学的儒学。
从唐代后期开始,佛、道学说对广大士大夫修养身心方面的巨大影响,引起了一部分儒者的不满与不安。
但是,也有另一部分儒者则注意到了佛教理论并不是完全与儒学相冲突的,只要利用得好,可以与儒学互补,起同样的效果。
而再有一些儒者则更为高瞻远瞩,他们借鉴佛、道心性形上学理论,主动地去到儒学内部,发掘可与佛、道相抗衡的理论与经典根据,并据此建立起儒学的心性修养的形上学理论体系来。
性理学以继承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的道统和复兴儒学为己任。不过,他们所要复兴的儒学,主要不是政治制度层面的儒学。
因为,汉唐以来政治制度层面的儒学虽然也有某些变化,但作为社会政治制度的基础,它一直受到当权者的全力维护,而并未中断。
因此,性理学家所要复兴的儒学,主要是伦理道德、身心修养层面的儒学。他们希望重新充分发挥儒学道德修养方面的社会功能,夺回被佛、道占据了700年优势的身心修养、思想理论领域。
再则,性理学所复兴的儒学,无论是在内容上还是在形式上,也都与先秦原始儒学有了很大的不同。
宋明清性理之学对儒学的重大发展,是与它积极吸收和融合玄学、佛教、道教的理论为己所用分不开的。
理学核心理论中的“理一分殊”、“体用一源”等,又显然吸收于佛教,其中尤其是与佛教华严学中的“法界缘起”,以及“六相圆融”、“理事无碍”等理论的启发有关。
王阳明著名的“四句教”,则更是明显地表现了儒佛的融合。通过这些基本理论的发展,性理学也大大地丰富了儒学的知识论和修养论理论。
宋明性理学的兴起和发展,确实在相当程度上恢复了儒学作为伦理道德、身心修养层面的社会功能,从而与作为政治制度层面的儒学相呼应配合,进一步强化了儒学在社会政教两方面的功能。
近代以来,特别是“五四”运动以来,受西方列强入侵和西学东渐的影响,人们对儒学进行了激烈的批判,斥其为“吃人的礼教”,高喊要“打倒孔家店”等。儒学再次面临危机。
我国儒学发展的第四个阶段,是从康有为开始的,与西方近代民主、科学思想交流融通的近现代新儒学。
19世纪中叶以后,随着我国封建制度的开始解体,当时以性理学为代表儒学也走向了衰落。儒学在西方经济、政治、文化的冲击下,遭到了激烈的批判,从而到了不进行变革就无法继续生存下去的局面。
同时,在康有为把儒家孔、孟思想与近代西方民主政治学说和哲学理论联系在一起的过程中,虽然有许多生搬硬套、牵强附会乃至幼稚可笑的地方,但是也不能否认,其中多少包含着某些为使传统儒学向现代转化的探索和努力。随着戊戌变法的成功,康有为的很多著作被查封,其思想的传播也受到影响。
20世纪20年代以后,由于清皇朝已被推翻,封建专制政治制度从名义上讲也不再存在了。因此,除了一小部分当权者继续企图把儒学与社会政治制度联系在一起外,更多的人则是把儒学作为传统思想文化遗产,做学理方面的研究。
这些人所关心的是,在西方文化冲击下如何汇通儒学与西方文化,如何继承和发扬儒学的优秀传统,以保持民族的自主精神等问题。
这时涌现出了一批关心儒学命运和前途的学者,如梁漱溟、熊十力、马一浮、钱穆、冯友兰、贺麟等,他们都在汇通中西方文化的前提下,来解释儒学,发展儒学,乃至建立起某种新的儒学体系。
而他们的共同愿望,也可以说都包含通过对儒学的现代阐释,发扬民族传统文化,使其在当代人的思想道德修养和民族主体意识的确立方面,发挥积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