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定定看着他。
周言川关了门走了进来。
他走到阿锦床前,坐下,温声道:“是脑袋不舒服吗?要不要帮你叫医生?”
阿锦已经放下了砸脑袋的手,她打量了一下周言川,摇了摇头。
周言川看着她苍白瘦削的小脸,默了一会儿,道:“对不起,阿锦,我没有想到她会那么疯狂,还好你没有事,否则”
否则他怕是会终身难安了。
他交过很多女朋友,这还是第一次差点弄出人命来的。
这也是一直以来他换女人换得勤,但却很少交小女朋友的原因。
一来年纪小太青涩,没什么味道,二来也麻烦,各种麻烦。
只是云锦实在太过鲜活漂亮,他一时没忍住,带她出去玩了两次,没想到就出了这种事。
阿锦看出他眼中的懊恼与郁闷,再次摇了摇头。
她慢慢道:“这件事情跟你无关,而且这次如果不是你,我怕是会被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那晚云心恵疯了一样撞她,如果不是周言川听到动静,冲了回来,云心恵一定是不会罢手,定是要将她撞死为止的。
她看着他,脑子里也已经有了“阿锦”关于这位周先生所有的信息。
周家是南城的豪富人家,云家只是有些底蕴,但若单从财富上来说,却是不够周家看的。
周言川就是周家的长子。
但周言川富贵,却并不是什么好对象。
他是个花花公子,一直以来女人都是换衣服般的换,相处时间短则数日,长也只是数月,名声并不好。
不过想到这里,阿锦倒是松了口气。
他是个花花公子,那对自己应该也就是兴致所起,玩玩罢了。
她初来乍到,不明情况之前,还是不要先就有个“男朋友”为好。
不过她刚刚醒来,说句话身体都扯得痛,暂时也没什么精力,也不适合谈分手。
还是等精神好些,情况再摸熟些说吧。
“本来就是因我而起,要不是我带你去山庄”
“不,”
阿锦打断他,虚弱道,“这件事情跟你真的关系不大,云心恵恨我,主要还是因为我奶奶留给我的云氏股份和其他东西,你不要自责。”
周言川听言伸手去摸她的头发,阿锦不习惯和陌生人这样亲密的接触,微微侧了侧脑袋让了开来。
周言川的手落空,微微一顿,稍有错愕,但随即眼中却升出一些怜惜,然后很自然的收回了手。
他想,那日她被云心恵那样疯狂的开车直撞,肯定有很深的心理阴影。
这个时候,对人有直觉的防备应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虽然他们约会过两次,但关系其实并没有到亲近信任的地步。
他转身从他带过来的手袋中取出了一个盒子,打开是一个手机,他拿出来放到了阿锦身边,温和道,“这是你的手机,那天出了事我送你来医院,顺便将你的手袋也保管了起来,等你再好些,我会将其他的东西都拿给你。但想到你可能需要手机,就给你充了电,先拿过来了。充电器在盒子里,需要的时候,让护士帮你充电。”
阿锦当真想不到他做事这般细致可靠。
这些东西若是落入了云家人手里的确比较麻烦。
她伸手拿过手机,用指纹开了锁,摸了摸,凝神想了片刻,然后抬头对他笑道:“谢谢你,周大哥。对了,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还有先前我爸过来跟我说起律师的事,是怎么回事?”
周言川听言眸色转深,他“嗯”了一声,道:“是的,当时你出事我就送了你过来这家医院。这家医院是我朋友开的私家医院,不容易让人动什么手脚。至于律师,这次云心恵蓄意开车撞你,我已经让律师整理资料,等你醒了过来,只要你想起诉,我就会让他帮你起诉。还有你舅舅那边,我没有通知他们,也是想等你醒来之后由你做决定。”
“云锦”的两个舅舅,都在国外。
阿锦听言默了一会儿。
只不过约会两次,她倒是没想到周言川会对她这么好。
怕是这次“她”能醒过来,也得多亏了他了。
这人情债欠的好像有点大。
她转头看了他一会儿,道:“嗯,我会联系他们的,谢谢你。不过云心恵撞我的事,我想和云家私下和解。”
说完顿了一下,道,“你能送我一支录音笔吗?”
“录音笔?”周言川疑惑看她。
阿锦笑了一下,道,“是拿来和云伯淮谈判用的,以防万一。”
她刚穿过来,可不打算陷入纷纷扰扰的官司之中。
但云家对她的威胁,肯定还是要想办法解除的。
周言川看出阿锦还很虚弱,他应下下午给她送录音笔之后,又说了几句话,然后嘱咐她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阿锦等他离开后,躺着再顺了顺脑子,终于又想起了在周言川过来之前,脑子里那个声音跟自己说的话。
滴血的帝国吗?
她仔细再回想那本小说的剧情。
可惜她对那些热血的阴谋阳谋都不感兴趣,当时只是看了个开头,因为无聊稍微揭了揭后面,具体情节却是真的记不太起来了。
只记得那个男主好像叫陆延,冷血暴戾,行事不择手段,心思深不可测。
这样的人,她怎么能阻止到他黑化?
开玩笑。
但活活痛死,七世横死妈的。
她摸着手上的手机,索性拿了起来,输入了“陆延”两个字,按下搜索图标。
然后很快就有数页的信息弹了出来。
陆延,三十二岁,出生于南城,长华实业集团董事局主席兼董事总经理。
然后就是一些官方的信息,教育,出席各种活动,慈善的新闻稿等等。
长华集团,南城。
看着这些熟悉的字词,她终于有了这个世界的确是那书中世界的真实感。
早知道,就算那本书的内容是骨头,她也会当成教科书啃下去啊!
自己的“结局”自己是知道了,那云伯淮,云家,还有周言川呢?
云伯淮真的没有什么印象,至于周言川好像还真的记得一些,他是男主的朋友,跟后期黑化得太厉害,早没了人的感情,几乎禁欲的男主相比,女人是一个一个的换,书中好些在男主那里受了伤的女人都跑去找他求安慰,结果也是安慰的了身安慰不了心,因为男主是黑心,这个人其实是无心。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她下意识地点击其中一个网页,往下拖出一张照片出来。
是一个男人参加某剪彩活动的照片。
深色的西装,高大挺拔,刀刻般的轮廓,长相和身材都属于气势极强让人难以忽略的那种,哪怕只是一张照片,也能感受到。
不过大概是因为正在参加活动,他的神色却算是温和的,只是周身给人一种淡漠和疏离的距离感,倒并没有多少暴戾阴沉的感觉。
还好。
阿锦看着照片庆幸了一下。
这个人的长相属于她不排斥的类型。
毕竟那声音说,她可能得靠和他身体接触缓和身体的疼痛。
阿锦实在又想骂人。
这日傍晚的时候云伯淮果真带了她继母陈秀宜一起来了病房。
“阿锦。”陈秀宜坐到床前,唤了一句“阿锦”眼泪便滚滚而下。
但就算是在哭,她哭得也很优雅动人,四十七八近五十岁的女人,看起来也不过只有三四十的样子,风韵犹存,气质温婉,可以看出年轻时应该是那种男人喜欢的柔婉美人。
阿锦打量着她没出声。
陈秀宜擦了擦眼泪,道:“阿锦,这次都是你姐姐的错,她看见你和周家少爷在一起,整个人就疯了,那时的她根本就不正常,才会做出那样疯狂的事,阿锦,你知道,她从小就喜欢周家少爷,她当时根本就已经失了神智”
说到这里她又是泣不成声。
不过阿锦既没对她恶言相向,也没出声安慰她,只是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云伯淮不悦地看了阿锦一眼,他搂了搂陈秀宜,就低声劝道:“秀宜,你也别太自责了,心恵她又不是故意的,她平时对阿锦如何,大家都看得见,这次也是阿锦做错了事,当时也是阿锦自己冲上了车道,心恵她一时反应不及,这才撞到了阿锦。现在她也已经因为自责而病倒,受到了惩罚,阿锦也说了不再追究这事,事情也就揭过去了。”
陈秀宜这才止住了哭声。
她感激地看向阿锦,道:“阿锦,谢谢你,你姐姐她本来是想亲自过来看你的,只是她病得厉害,我们怕她过来反而传染了你,所以就让她过些日子再过来,这次的事,她也特别害怕,怕你真的出什么事,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安乐了,还好你没事。”
阿锦笑了笑。
她其实笑得很平和,但不知为何陈秀宜却莫名起了些寒意。
这还是在面对云锦时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她不自在的转过身去,从自己的手袋里取出了一个首饰盒递给阿锦,道,“阿锦,这是你大哥特地给你寄回来的礼物,他听说你出事,本来是想立即就飞回来的,只是那个项目对我们云氏很重要,是你爸命令他在那边处理完事情才回来的。”
此时云绍逸正在国外谈一个项目。
阿锦接过首饰盒,打开来看,里面是一枚玫瑰花造型的血玉胸针,玉色莹润通透,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
关键是这胸针造型好像还是阿锦曾经随手画在纸上的。
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一向对她“有心”,“关心”她不比关心她的亲生妹妹云心恵少。
其实根据记忆,除了她父亲云伯淮,云家这一家子对她一直都很“关心”,十分的“好”,倒是衬得她特别不知好歹。
阿锦拿着胸针道了声谢。
陈秀宜便又温柔地跟她说了一些关心的话,这才跟着云伯淮告辞离开。
他们转身离开之时病房门被推了开来。
周言川走了进来。
云伯淮和陈秀宜看到周言川,面色一下子就精彩纷呈起来。
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可以说都是因为周言川而起。
不然他们的宝贝女儿也不会做这么冲动不顾后果的事。
心恵从小就喜欢他。
可是他现在却要跟云锦在一起。
还站在云锦的背后威胁他们。
如果不是这位,云锦躺在医院,庄家远在国外,这件事他们想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也不需要“低声下气”地“求”云锦,这么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