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大宋王朝的历史,我真的是不甚了了。我相信许多国人也和我一样,道听途说者居多,雾里看花者居多。我们接触到的宋朝,更多的是杨家将戏里的北宋,岳家军传说中的南宋,关于陈桥兵变、杯酒释兵权,关于靖康之耻等等话题。
我记得有一出秦腔戏,叫《赵匡胤下河南》,一代英雄赵匡胤出台,绕着戏台走了一大圈以后,开始扬着嗓门叫板:“来将何人?报上名来!我赵玄朗降龙棍下,不打那无名之人!”这叫叫板。叫完了,便开唱。这是我见过的最张扬、最慷慨的一出秦腔戏,而那叫板声,得用陕西话来说。当然了,如果豫剧中也有这么一出戏,那就得用河南话来说。如果换成普通话,则很难传达出其中的那种精神。
本书的作者是一位北京的朋友,大约突然有一阵风,钻进他的脑子里了,令他对那个曾建都于他家乡地面上的大宋王朝,产生了深深的兴趣与迷惑。他决心用一支秃笔,以诗记史,把这个王朝的全过程写出来,把社会对这个王朝支离破碎的印象连缀起来。在一个周末,他坐高铁走了将近一千公里来到西安,来到我的工作室,将他的文稿送给我看。
这本书是严谨的。为写这本书,作者做了大量的阅读、考据和思考工作。同时,这本书对大宋王朝的起根发芽、北宋迁都、南宋灭亡的过程,也做了全面的文学详述,将它当史书读可,当文学演义作品读亦可。
我们对那个离现在并不算太遥远的王朝,委实是知道得太少了,这对那个王朝大约是不公平的。宋朝大约是当时世界上最富有的王朝。它的文化在当时也达到了空前的繁荣。支撑起中华传统文明的三根支柱儒、释、道,亦是在那个朝代,融合成一个整体。而从北宋的汴梁迁都南宋的临安,则对长江流域以及南方边远之地的开发,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我对作者说,这种介乎正史与演义之间的写作手法,我当年听金庸先生说过。2003年华山论剑、碑林谈艺,我和金庸先生对话。金庸先生对我说,他有一个野心,即将中国的二十四史写成小说。我说这能写吗?金庸先生说能的,面对大事件,找一两个历史人物,作为叙述视角,让人物从大事件中穿肠而过,这样人物形象出来了,历史事件也比较省力地表现出来了。
金庸先生已经在一个月前作古,愿他安息!我当时曾经写了一篇文章悼念他。他在世界华人圈中的影响,当代活着的作家无人可以比肩。
历史叙说充满了太多的谎言。我一直有一个疑惑,大宋王朝在各个艺术领域取得了那么多的辉煌成就,但是为什么在当时,就不能组织些文人写一写他们的五马长枪呢?也免得后世对它产生种种的误读。
好在有一个当代的好事者,写了这么一本讲解大宋王朝的书。
当人们问著名作家大仲马,为什么能写出引人入胜的历史小说,有什么秘诀时,大仲马回答说,历史就像一枚钉子,在上面挂着他的小说。
我祝贺这本书的出版,前面我说了,作者在治史、治学方面是严谨的,他确实是想真诚地为读者传递出一个正解的大宋王朝,因此他的描述是可信的。此外,他又作了一些很有特色的文字渲染,从而令这本书兼具可读性,也呈现出斑斓的文学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