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拨回到七十多年前。那是王辅成的人生起点,那一阶段留下的最初记忆,也成了他一生中最深刻的记忆。
那时,母亲带着四五岁的王辅成和大他七岁的哥哥住在河北省宁河县芦台镇(今属天津市)。王辅成的家中虽满是花草的清香,却依然难掩其间的简朴。
王辅成的家属于中国最传统的家庭,父亲识文断字,会打算盘,为货站老板管理账务,母亲在家侍候公婆,照顾两个年幼的孩子。
在王辅成对儿时的回忆中,父亲的样貌有些模糊,他只依稀记得,父亲个子高大,待人和气,每次回家,总要抱起年幼的他,双颊上短粗的胡子扎得他的小脸一阵生疼。
母亲也很和善,就算受了委屈偶尔掉眼泪,也会背着他们,等到转身面对孩子时,马上又换回了一副笑脸。日子虽然过得紧紧巴巴,却被母亲操持得充满乐趣和希望。别看母亲裹着小脚,料理家务可是一把好手,她在家里孝敬长辈,在家外帮衬邻里,是街坊四邻口中数得上的备受敬重的人。
夏夜里,王辅成喜欢和母亲、哥哥坐在院子里乘凉,一边看着满天的星星,一边听母亲给他们讲牛郎织女,讲女娲补天,讲天上各路神仙的故事。那些故事,王辅成早已耳熟能详,却依然百听不厌。他仰着头望着天,想知道星空下的世界到底有多大。他在心底期盼着能够早一天走进学堂,将来成为一名天文学家,想象着去看看天上究竟有没有牛郎和织女。
一天中午,从不舍得动孩子一根指头的母亲竟然追着王辅成满屋子跑,因为被小脚限制了速度,盛怒之下,她哐的一声将捅炉子用的铁火棍儿扔了过来。王辅成腾挪身子躲开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击,跑到几米开外的地方,惊魂未定地呼呼喘着粗气。原来,母亲之所以生这么大气,是因为他跟着别的孩子一起,朝一个乞丐扔了块石头。那是他第一次挨母亲打,也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这里面的道理是王辅成后来在对母亲为人处世的观察和揣摩中悟出来的:只要有机会,母亲总是想尽办法帮助别人,无论是对久居的街坊还是对外来的乞丐。王辅成一次次亲眼见到母亲将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和家中为数不多的粮食塞到邻居手上,婶子大娘眼里闪出点点泪花,口中是道不尽的感激。
这时母亲慢慢消了气,她这次之所以动怒,是因为儿子的举动触碰了她做人的底线,现在坐在床头的她有些后悔,万一出手时没把稳方向,那根铁火棍儿要是真戳到了儿子可怎么好!母亲的心总是柔软的,只是在需要对孩子进行原则性教育的此刻,她偷偷地藏起了柔软,一字一顿地对儿子说:“辅成啊,你可不能让娘白生这气。无论什么时候,做人都要善良、正直,要挺直腰杆,还要将心比心,摆正自己的心。”
王辅成没有搭腔,但他的心里却在翻江倒海。长这么大,他从没认真思考过人际关系问题,也没意识到随大溜式的恶作剧能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听了母亲的一番话,他似乎明白了不少新的道理,但那根铁火棍儿带来的余悸还没彻底消散,在这种五味杂陈的情感中,他觉得母亲说的在理,因而对母亲心悦诚服。他略微点了点头,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我要做母亲那样的人。从那以后,他成了镇里最懂事的孩子,每次小伙伴之间发生纠纷,只要有会讲道理的王辅成在场,无论来龙去脉多么复杂,最终准能公平解决。
中华人民共和国刚刚成立,王辅成上了小学。虽说镇里的小学条件简陋,却是他最向往的地方。他背着小书包一路小跑地去学堂,跟着先生识字、读书是他特别享受的幸福时光。
家乡的田埂散发着泥土的清香,每天在这些纵横交错的小路上奔跑,加上蓝天白云的滋养,给了王辅成一副健壮的体格。他一天天长大,虽然体形一直瘦削,却很健康,浑身是劲,腰板总是挺得很直,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正气。
1950年岁末的一天,王辅成从学堂回来,还没来得及把手焐暖,母亲就把他拉到一边,说:“辅成啊,过几天你就要去天津了,你爹在那里给你找好了地方。”
“到天津还能念书吗?”王辅成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母亲温和地一笑:“当然要读书呀,你将来要读很多很多的书,还得回家来读给娘听呢。”母亲收拾了简单的行囊,伯伯、叔叔拎着背包,送他们母子三人去车站。王辅成背着一个大包,小书包被他紧紧抱在胸前,里面有课本和作业本。他一次次回头望着刻下自己童年的小镇,有些不舍,又有些兴奋。这个少年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一边是惆怅,一边是希望。
王辅成跟着母亲和哥哥来到天津,和在天津工作的父亲住到一起,一家人享受着团圆的喜悦。父亲给他联系的学校是天后宫小学,他要在这里重读二年级。年长王辅成七岁的哥哥不久就离开家,到军粮城的一所学校当了一名人民教师。
由于比同班的孩子大一两岁,个头也比别人高,所以王辅成被安排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奇怪的是,每当老师让他站起来朗读课文时,都会引起同学们的一阵窃笑。他疑惑地看着老师和同学们,心想,我明明是认真朗读的,同学们笑什么呢?同桌拉了拉他的胳膊,小声说:“你说话的腔调怎么和我们不一样呢?”王辅成琢磨着同桌的话:确实,自己跟老师和同学们说话的腔调真的有很大差异。以前他在芦台时,大家讲话都是相同的腔调,从没感觉有什么异样,原来这看似平常的说话里还藏着这么多学问啊。
从那天起,王辅成开始注意倾听和模仿每位老师的讲话,特别是听他最喜欢的语文贾老师抑扬顿挫地朗读课文时,简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每堂语文课上,王辅成总是抢着举手朗读课文,即使有同学讥笑,他也毫不在乎。下课回到家,他左手拿着搪瓷水杯当喇叭,右手举着课本,学着老师的语调朗读课文。这样的场景每天都重复上演,一板一眼,他从不偷懒。王辅成在朗读中找寻着乐趣,让自己尽情地沉浸在汉字的优美韵律中。他的认真受到老师的赞许。一天课上,王辅成朗读完课文后,贾老师对全班同学说:“王辅成同学认真听讲,认真朗读,进步非常快,同学们都要向他学习。”然后贾老师让王辅成走到讲台上来。王辅成有些紧张,走到讲桌前,一时手足无措。贾老师打开一张宣纸,上面是用毛笔书写的“学习模范奖状”。这是出自贾老师手笔的奖状!“王辅成同学,奖励你,加油!”贾老师的鼓励让王辅成激动不已,他捧着奖状的双手竟微微有些颤抖,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受到这么隆重的嘉奖。这张手写奖状,带给王辅成的不仅是肯定,还有一种由心灵撞击而产生的激励。这激励,他记了一辈子;这激励,后来又传递给了更多的人。
一个学期下来,王辅成的普通话练得字正腔圆,他常常被老师点名朗读课文。每当这时,他都放下书本,目视前方,抑扬顿挫地将整段课文背诵下来。勤奋刻苦的努力,加上博闻强识的天赋,让那些经典文章犹如一道道年轮,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记忆里。
对于如今已步入晚年的王辅成来说,他的每一天依然是从背诵开始的。他要求自己的生物钟精准规律,不得懈怠。经过天长日久的积累,那些好词好句都借助他的“童子功”一一装进脑海里,再也不会忘记。
暑假里,堂弟王辅立来天津探亲。以前在芦台时,他就是王辅成的小尾巴。总算熬到假期了,又能回到阔别多日的哥哥身边,王辅立兴奋得又蹦又跳,每天都要和哥哥挤在一张床上睡觉,每晚睡觉前小哥儿俩都有聊不完的话题。
这天,王辅立正梦到和哥哥一起下塘捞鱼,突然,一条大鱼游到他的脚边,他刚要去抓,就听见哥哥喊:“快醒醒,起来写作业啦!”
王辅立揉揉眼睛,见王辅成已经收拾停当,站在床边摇着他的脚踝,这才从刚才的梦境中回过神儿来:“哥,这不放假了吗?又不上学,写什么作业啊?”
“不行,要写暑假作业啊。今天的作业就得今天完成,赶紧起来!”王辅立嘟着嘴,很不情愿地起了床。
就这样,王辅立每天早晨都要跟着哥哥读书、写作业。写完作业,哥哥才会带他在胡同口和邻居家的孩子一起玩得不亦乐乎,那一刻,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在小镇的时光。
但到了下午,王辅成就要单独行动了。他告诉弟弟,自己要去学校的操场跑步,每天必须跑够二十圈才算完成任务。他说,这是给自己制订的暑期锻炼计划,必须保质保量完成。
王辅立记得很清楚,到了晚上,哥哥还要写日记,记录这一天完成作业的情况。他坐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哥哥在日记本上流畅地写写画画。这时,哥哥却捂上本子,说:“别人的日记本,不许偷看。不过,我今天在里面写上你了,你今天和邻居小朋友玩的时候谦让了他,哥表扬你,给你记在日记里。”王辅立听了,心里美滋滋的,说:“哥,你好好写我,我明天会表现得更好。”
转年暑假,王辅立又来看哥哥了。哥儿俩都长高了一截儿。一天,王辅成说,我带你学骑自行车吧,你以后上学路远,骑车又快又方便。
海河边,金钢桥下。这里的一片空地是练习骑车的好地方。第一天,王辅立摇摇晃晃地蹬着车,哥哥跟在后面扶着后车架,小哥儿俩累得浑身是汗,但也把开心写在了脸上。
第二天,哥儿俩又去练车。王辅立掌握了些要领,但还是有些胆怯,一个劲儿地告诉哥哥不要撒手。这一回,王辅成没听弟弟的话,悄悄地松开了手,结果王辅立摔得人仰车翻,他一骨碌爬起来,顾不上掸去身上的泥土,也不管倒在地上轱辘还在转动的自行车,趁其不备地顶了王辅成一个趔趄,说:“叫你松手害我,我也还你一下,咱可算扯平喽!”
第三天,王辅成感觉弟弟骑得越来越轻快,已经掌握了平衡,便又悄悄松了手。没想到,弟弟正平稳地往前骑着,对面一个也在学骑车的男孩摇摇晃晃地撞向他。这一次,王辅立摔得更重,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王辅成跑过来,看了一眼弟弟,却先扶起了对面那个也摔倒在地的男孩,帮人家立起车子,还给人家鞠了一躬,连声说:“对不起啊,我弟弟撞到你了。”
王辅立心里很是不忿:“哥,是他撞的我呀!”
这时,那个男孩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对王辅立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撞了你,你没事吧?”
王辅立看了看哥哥,又拍了拍沾上一大片泥土的上衣,连忙说:“没事啦,没事啦。”
回家的路上,王辅立有些埋怨地对哥哥说:“你怎么总‘胳膊肘往外拐’啊?明明是我被撞了,你还给人家道歉,害得我不随着你说都不行。”
王辅成乐呵呵地说:“这算多大个事啊,想骑车,不摔够了怎么学得会。再说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做人要将心比心,你对人家客气,人家只会更敬重你。”
王辅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王辅成小学毕业后考入了天津市第五十三中学。
上了初中,识的字多了,王辅成便四处借书来读。除了去学校的图书馆,他还经常到当时位于东马路的天津市少年宫,那里有一个阅览室,在阅览室里,王辅成读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牛虻》《我的童年》等书籍,还看了一些科普读物,那上面有他喜欢的天文学知识。
两年后,天津市第五十三中学因建制调整划归第三十五中学,他又从这里考入天津市第八十中学。这一年,刚刚开始高中生活的王辅成已经长成为一米七八的大小伙子。
半个多世纪以来,王辅成一直认为自己坚持不懈的品格得益于他的恩师——高中语文王老师的教导。王老师戴着一副眼镜,身材修长,举止斯文,或走或坐或站或说,都有着松树一般的挺拔身姿。
一转眼,王辅成即将升入高三。品学兼优的他早已为自己描画好了未来——考上大学,选择从小向往的与天文、地理、历史相关的学科,做个学者,报效祖国。
高三开学前,一个消息在学生中间传开了:全国教育系统将培养一大批中小学教师,将他们补充到各个学校中去。天津市第八十中学将更名为天津师范专科学校,属于大专建制。这意味着王辅成读完高三之后,只要再学两年课程,毕业后就能成为一名教师。
传闻很快成为事实。学生和家长有一周的考虑时间,需要进行二选一:是继续读完高三后报考大学,还是高中和大专连读,毕业后走上教师岗位。
是否选择去当一名教师?王辅成回到家,看着书架上的图书和自己用过的笔记本,随手翻开一个本子,上面有老师的勾画和批语。这一刻,从小到大教过他的老师们的身影一个个地浮现在眼前,有的亲和,有的严厉,有的幽默,有的随性……正是他们的悉心栽培,才有了自己的茁壮成长,让自己学到了那么多的知识,而这些知识正是自己今后报效祖国的资本。
教师,教书育人,这是一个多么光荣的职业啊!虽然不能当一名天文学家,但老师这个职业也是为国家做贡献啊。我要当一名人民教师!
当王辅成把这个想法告诉父母后,老两口异口同声,完全支持儿子的决定。虽然他们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是他们知道,教师做的是教书育人的大事情,儿子是个有抱负的人,往讲台上一站,一定能启发更多的孩子萌生远大的志向。
转天,王辅成郑重地在报名表上填上了自己的志愿。
开学典礼上,师专校长韩峰对学生们说:“祖国需要你们。未来的老师们,希望你们扎实学习,将来为人师表,为祖国的教育事业做出大贡献。”
王辅成进入了中文系。老师们都说,要当好一名语文老师,肚子里一定要有“货”,要背诵很多经典文章作为积淀,只有在课堂上出口成章,才能让学生们在佩服的同时产生浓厚的学习兴趣。
一堂古典文学课上,李敦俭老师拿着一本竖版印刷的《唐诗三百首》对同学们说:“这是清朝学人蘅塘退士编的《唐诗三百首》。以前古人读书,这些诗是必须牢记的。但现在估计没人能够完全背诵下来了,因为没人肯下那个功夫。我没有更高的要求,希望同学们能多背诵一首是一首吧。”
其实,李老师用的是激将法,他希望自己教的学生中有人能把这些诗完全背诵下来。
李老师的激将法立见成效。王辅成暗自定下目标,要把这些诗全部背下来。他翻翻书,发现背一首、两首容易,五言绝句也好记,可那些七言绝句,就是下了功夫也未必能全部背诵下来。再说了,即便背下来,能记得长久吗?
一位姓李的同学也想把这些诗都背下来。他和王辅成打赌,看俩人谁先全部背下来,赌输的一方要买书送给赢家。两个人一言为定。
王辅成开启了自己的“背诵长征”,先易后难,从简单的五言律诗开始。每天早晨,他早早起床,走到学校的操场边,把书包挂在双杠上,拿出书,先大声朗读五遍,然后将书放回书包,一边用力撑上双杠,活动身体,一边大声背诵。背不下来时,他就跳下双杠,再去翻书。这样周而复始,王辅成很快就将五言律诗全部背诵下来。但他发现,往往是背得容易忘得也快。他想来想去,终于明白了,在记忆这个问题上,勤奋是唯一的捷径,重复是最大的力量。于是,他的办法就是每天重复,一边背诵新诗,一边复习旧诗。书包里还装着字典,遇到生僻字马上就查,绝不嫌麻烦。
一年半以后,王辅成的书翻烂了,字典也翻烂了,《唐诗三百首》一首不落地记在了他的脑子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套独创的“健身背诵法”还催生出一个副产品,那就是技艺日精、花样迭出的双杠功夫。
到了约定的日期,之前和他打赌的李同学只背诵了一半,自然就服了输。王辅成则在同学们的一次次检验中顺利过关,不管大家随机点出哪一首诗,王辅成都能流利地、充满感情地背诵出来。作为打赌的“战利品”,王辅成从说话算话的李同学那里赢到了一本新字典。
这个有点艰辛又十分考验毅力的背诵过程,不仅让王辅成“腹有诗书气自华”,更使他笃定了“有志者事竟成”的信念。无论是谁,只要认准了正确目标,一往无前,定能有所收获。那时的王辅成还没意识到,正是这样一个朴素的信念将伴随他度过半个多世纪的时光。
王辅成偏爱古典文学,这门科目的学习成绩明显优于其他科目,外国文学课主讲教师王秀英对他说:“你得在外国文学上下下功夫,以后你当了中学老师,总不能在讲台上对你的学生们说:‘不好意思啊,王老师的外国文学学得不好。’与其到了那时候难堪,还不如现在多花些心思,为将来打下基础。”
王辅成发自内心地感激这位为他着想的王老师,一部部厚重如砖头的经典外国文学读物被他带进了教室,借回了宿舍。他还把外国文学课程涉及的五十多位作家的七十多部作品编成顺口溜,起名为《欧洲文苑亦灿哉》——
“荷索神谈巨堂四,席歌鲁汤拉顿哀。雷雨拜雪普司喜,福双名简海乔莱。果赫屠奥车莫曼,安易托尼萧罪苔。大小伏契三斯更,欧洲文苑亦灿哉!”
寥寥几十个字,对应的是一部部欧洲经典文学作品。其中的“荷”指古希腊的《荷马史诗》(包括《伊利亚特》《奥德赛》两部分),“索”指古希腊的《伊索寓言》,“神”指但丁的《神曲》,“谈”指薄伽丘的《十日谈》,“巨”指拉伯雷的《巨人传》,“堂”指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四”指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哈姆雷特》《奥赛罗》《麦克白》《李尔王》),“席”指席勒的《强盗》《阴谋与爱情》,“歌”指歌德的《浮士德》《少年维特之烦恼》,“鲁”指笛福的《鲁滨孙漂流记》,“汤”指菲尔丁的《汤姆·琼斯》,“拉”指狄德罗的《拉摩的侄儿》,“顿”指弥尔顿的《失乐园》《复乐园》《力士参孙》,“哀”指莫里哀的《伪君子》,“雷”指俄国的《克雷洛夫寓言》,“雨”指雨果的《悲惨世界》《巴黎圣母院》《九三年》,“拜”指拜伦的《唐璜》,“雪”指雪莱的《麦布女王》,“普”指普希金的《上尉的女儿》《叶甫盖尼·奥涅金》,“司”指司汤达的《红与黑》,“喜”指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福”指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双”指狄更斯的《双城记》《艰难时世》《远大前程》,“名”指萨克雷的《名利场》,“简”指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海”指海涅的《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乔”指乔万尼奥里的《斯巴达克斯》,“莱”指莱蒙托夫的《当代英雄》,“果”指果戈理的《钦差大臣》《死魂灵》,“赫”指赫尔岑的《谁之罪》,“屠”指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父与子》,“奥”指俄国的两位作家——亚历山大·尼古拉耶维奇·奥斯特洛夫斯基(《大雷雨》)、尼古拉·阿列克谢耶维奇·奥斯特洛夫斯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车”指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怎么办》,“莫”指莫泊桑的《项链》《羊脂球》《漂亮朋友》,“曼”指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安”指丹麦的《安徒生童话》,“易”指易卜生的《玩偶之家》《人民公敌》,“托”指列夫·托尔斯泰的《复活》《安娜·卡列宁娜》《战争与和平》,“尼”指尼克索的三部曲(《征服者贝莱》《蒂特——人的女儿》《红色的莫尔顿》,“萧”指萧伯纳的《巴巴拉少校》,“罪”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苔”指哈代的《德伯家的苔丝》,“大”指大仲马的《三剑客》《基督山伯爵》,“小”指小仲马的《茶花女》,“伏”指伏尼契的《牛虻》,“契”指契诃夫的《套中人》《变色龙》,三斯指古希腊三大悲剧作家埃斯库罗斯的《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王》、欧里庇得斯的《美狄亚》,“更”指更要指出的——高尔基的《母亲》。
这么多经典作品,别说精读,就算浏览一遍也不容易。然而,言必信行必果的王辅成,硬是搭上全部业余时间,将这条令许多人望而却步的文学长廊视为新的精神家园,每日漫步其中。
在师专的几个学期里,王辅成的青春日历上始终写着两个字——读书。他沉迷在文字组成的知识的海洋里,以一种近乎忘我的痴狂,感知着优美文字描绘出来的美妙世界。这个时期的王辅成还掌握了记忆的诀窍,那就是每天“磨刀”,朝夕不息,于是刀锋日利,使他的头脑犹如一座矿山,堆满了宝藏,充实而富有。
2018年11月,王辅成为南开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学生党校的同学们带来精彩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