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并不知道陈美秋竟然起了这么狠毒的心思,她见陈美秋总算不纠缠着自己的时候,才舒了口气。
陈美秋爱找自己的麻烦,她是知道的,不过她也没有多生气,她家婆婆说,这个世上如果别人不够好,那就远离就行了,和她们计较犯不着。
阿箬背着竹筐,来到了万松山东边的一处,这里并不是她和两个哥哥秘密割猪草的地方,那个秘密地方如今也不多了,她就另外找了这里,虽然这里猪草并不多,但是也能割一整筐。
阿箬弯着腰,努力地弯腰割草,正割着,突然听到草丛中传来什么声音,嘶嘶的声音,很细微。
阿箬听着,顿时后背发冷,攥紧了手中的镰刀。
这是……蛇?
她是被蛇咬过的,知道蛇的厉害,咬到了后,伤口可能发黑,人会失去知觉,那都是会要人命的。
阿箬盯着草丛中,犹豫了下,赶紧背着竹筐就要跑,她也顾不上什么方向,慌张张地往那边开阔地跑,她是想着,毒蛇只会在草丛里爬,那边有石头,没怎么长草,也许毒蛇不会过来。
谁知道正跑着,脚底下被什么一绊,就这么摔在了地上。
摔得很疼很疼,膝盖以及胸口那里都疼得厉害,阿箬眼泪都要出来了,挣扎着爬起来,才发现膝盖上已经破皮了,血滴从里面渗出来。
不过她试着站起来,还好,只是皮外伤。
这点疼也不算什么,她从小长在山里头,受的罪多了去。
可就在她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脚底下有什么很硬的东西,好像就是这个绊倒了她。
她低头看过去,只见是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当下拿起来看,拂去上面的灰尘杂草,一个船型的灰色小东西,颜色温润,太阳一照隐隐发着雪白的光。
她觉得有些眼熟,仔细地想了想,好像宁家堂屋里墙上贴着的发黄年画上,就画着这么一个东西。
阿箬虽然不懂,但直觉这个可能是好东西,至少是个稀罕玩意儿,就收在了自己的竹筐里,想着等回去给爹娘看看再说。
放好后,阿箬继续在那里割草,渴了就拿过来自带的酒瓶子喝里面的凉白开,一直到了竹筐里满了,她才背着沉甸甸的竹筐要回家去。
阿箬离开的时候,陈美秋正好和她平素要好的小伙伴韩桂英上山,两个人背着竹筐过来。
陈美秋看到阿箬,看上去很是意外,像是吓了一跳。
阿箬觉得她鬼鬼祟祟的,便瞪了她一眼。
陈美秋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阿箬背着竹筐,径自往山下走,她还惦记着竹筐里的那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是不是能去换一些粮食呢?
而这边阿箬离开后,陈美秋就纳闷了,她明明把那条毒蛇放在这附近,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上辈子好歹过了一辈子的人,对于这种蛇,她还是很知道习性的,这条蛇饿极了,按说看到有人来,怎么也会扑上去啊,怎么可以竟然不咬阿箬?
当下她略想了想,便喊着韩桂英一起过去:走,咱去看看,她到底在哪里割的猪草!”
韩桂英和陈美秋一向玩得好,她信陈美秋的,自然是听着:“这个阿箬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有鬼,咱得戳穿她的阴谋!”
陈美秋点头:“这里面说说不定有什么埋伏,在那得小心着点!”
当下两个姑娘过去,陈美秋让韩桂英在前头,她在后头,两个人一起过去。
谁知道正走着,突然间,耳边传来细微的嘶嘶声,陈美秋心神一震,想着这蛇果然在,当下就要去抓这蛇三寸,谁知道她这里还没来得及动,一条蛇影已经飞一样扑过来。
陈美秋知道来不及了,赶紧躲韩桂英后头。
“啊——”韩桂英惨叫一声:“蛇!”
陈美秋跟着大叫一声:“哎呀,是阿箬给咱弄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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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阿箬离开后,恰好碰上了山里其它几个孩子,还有宁跃进和宁建设,也正好干完了生产大队的活过来,大家碰上了,高高兴兴地说着话,就说要回家吃饭,突然就听到这惨烈的叫声,也是唬了一跳,大家忙过去看。
等跑过去,就见韩桂英在那里捂着小腿,脸色惨白惨白的,而她小腿上,分明有一处伤口,已经发黑了。
陈美秋正哭着抱住她:“桂英,你没事吧,桂英,这可怎么办!”
嘴里这么说,但人都不敢凑边,她是怕蛇咬。
宁跃进一看韩桂英这样,顿时皱起了眉头,知道这是受伤了,当下忙喊道:“这是被毒蛇咬的!”
说着吩咐宁建设:“建设,你赶紧去大队里,去找人!”
宁建设听着这个,赶紧跑去喊人了。
陈美秋从旁看着这一幕,她是知道的,知道这毒蛇厉害,这还是上辈子的阿箬告诉她的,说千万不能被这毒蛇咬到,不然都可能没命了!
她是万分小心的,可谁知道,竟然让韩桂英着了道。
韩桂英和自己关系好,可自己也没法救她啊,这个毒蛇,她如果碰了,万一沾到自己怎么办?只能独善其身,保全自己了。
而韩桂英一想到极可能就这么没了命,眼泪都在往下落:“我,我不要死,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她突然想起来,前几年他们公社里曾经死过一个,那个人就是被毒蛇咬了中毒死的,这发作起来厉害着呢,一般人挺不过去。
想到这里,韩桂英怕得脸都煞白了,话都不成话了,整个人都在抖。
阿箬知道韩桂英,她以前也曾经让狗追过自己,还说过顺口溜,她不太喜欢韩桂英,但这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她讨厌韩桂英,还没到希望韩桂英死的地步,当下忙道:“我听我婆婆说,这里有毒蛇,那附近一定有解药,她还特意带我一起找过两三种草药,我之前也被毒蛇咬过,自己爬过去,找了那几种草药吞下去,后来就好了。”
她这话一出,周围的几个孩子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亮了,都看向阿箬,催促阿箬去找。
阿箬赶紧点头,匆忙去找草药。
这时候,宁建设已经喊来了几个大人,正好在这附近干活的好几个社员都来了,其中还有宁耀堂。
大家七嘴八舌的,就要抬起来韩桂英,先搬到大队里去,又叫来了隔壁生产大队的赤脚医生孙老头。
等到把韩桂英搬到了大队里,韩桂英她娘韩磨子媳妇也来了,哭得眼泪涟涟,一口一个我的闺女啊命苦啊,周围的人听着都心惊胆战的。
孙老头很快提着药箱子颠颠地跑来了,看了看情况,先下去几根针封住了血,之后才开始要下刀子,一刀子下去,韩桂英尖锐地大声哭叫,听着惨不忍睹。
孙老头割开伤口后一看:“不行了,这没救了,毒都要蹿到腿上去了,得送县里去才行,我可没法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