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若烟霞的问话,陈荡魔放下酒碗,说道:“其实也没啥,八年前,我还年轻的时候,在山中修炼,住的村子却被一伙强盗烧杀抢掠,我的父母兄长全部惨死,两个姐姐被奸杀,我提刀将这伙人追杀一百里,把这伙人全部杀光,所以就有了这个名号。”
若烟霞却没想到陈荡魔年轻时发生过这样惨事,微微一怔,歉然道:“对不起,陈大哥。”
陈荡魔喟然一叹:“没关系,都是过去八年的事情了,做人总得向前看。”
若鱼龙接过话来:“其实‘百里人屠’这个名号,可不是陈兄说得没有那么轻松,那伙强盗可不简单,是在黎国北部满邪山的强盗,满邪山上下总共有十八个山寨,共计十八窝山匪,彼此连环照应,总人数上万人,占据满邪山的地势易守难攻,官府几次围剿都损兵折将,铩羽而归。”
“当时陈兄一人一刀上山,连破十八山寨,杀得天昏地暗,满邪山群匪伤亡惨重,最后纷纷弃寨逃下山来,又被陈兄提刀追杀百里,直至杀光了最后一名山匪。以至于后来八年间,整个黎国山匪都少了不少,不少山匪呆在山上都坐立不安,生怕‘百里人屠’提刀杀上山来,干脆纷纷转行了。”
“哇——”若烟霞双眸忍不住投射崇敬的光,“陈大哥好威风啊!”
陈荡魔神色一暗,说道:“有啥威风的?其实山匪总人数只有八千,山上还有许多他们的家人女眷,这些人是无辜的,当天的我真是陷入了魔障,不分男女老幼,只是不停地杀、杀、杀……”
“我记得我当时满身是血,身边尸体成堆,哀嚎声漫山遍野,即便如今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也常常从噩梦中惊醒,梦见无数冤魂向我索命……这八年来,我游荡四方,隐姓埋名,没敢再轻易造杀孽,但今日杀起人来却又没忍住,还真挺操蛋的,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恶魔。”
桌面上,气氛顿时多了几分严肃,陈荡魔将酒碗倒满,打算仰头喝一碗闷酒,面前忽然多出了一只酒碗,陈荡魔抬起头,看见若尘风明亮如星的的眼睛。
若尘风道:“所为善恶之念,存乎一心,只要陈大哥一直心存善念,我相信就永远不会坠入魔道,我敬你一杯。”
陈荡魔摇头一叹,道;“若锋老弟,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唉,不说这事儿了,先喝个痛快。”说罢,将碗中酒与若尘风对饮而尽。
接下来,桌面上的主题便成了喝酒,陈荡魔酒量惊人,为人也豪爽。
整桌人纷纷不胜酒力,找借口离席而去,最终只剩下若尘风一人与陈荡魔对饮,桌边堆积起酒坛如小山般高。
若尘风以本身酒量来说,其实也拼不过陈荡魔,但是他用双道身轮流与陈荡魔喝,一个道身不行了,又换另一个道身来,前一个道身则运功解酒。
如此反复,两人直接喝到了天明,即便是陈荡魔也支撑不住,醉眼迷蒙,拉着若尘风的手道:“若锋……老弟……嗝……我陈荡魔一生从未在酒桌上服过任何人……但……但这次,我是真的服了……”说罢他脑袋一沉,醉倒在桌上,很快便响起了如雷鼾声。
早就躲下桌的若鱼龙赶紧招来伙计,将陈荡魔送去客房中休息了。
若尘风喝了一夜,眼睛仍然明亮如星辰,他说道:“鱼龙,随我出去走走吧。”
两人步行出了红尘客栈,天色初明,若家堡街道上家家关门闭户,一个行人也无,空气冷冽而清新。
若尘风双手负在身后,边走边问道:“鱼龙,对于陈荡魔此人,你有什么看法?”
若鱼龙稍微落后在若尘风身后小半步,说道:“我看此人行事光明磊落,不依仗武力欺人,不失为一条好汉,就是手上杀戮,稍微重了些。”
“关于他的修为实力,你了解多少?”
若鱼龙道:“此人修炼之路有些特别,他天生家境贫寒,没有接触过任何功法秘籍,自行悟道,竟拥有鬼修实力,战斗绝学全是他自己开创出来,只有三招刀法,分别是称作‘横斩术’、‘纵劈术’以及‘掷刀术’,虽只有三招,但似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每一招衍生出无穷无尽的变化,不可不说,陈荡魔是一名修炼奇才。”
若鱼龙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有一奇怪之处,据我所知,八年前陈荡魔扫平满邪山时,本身就是人阶鬼修了,我想不明白他为何如今还能进入秘府遗迹?难道这八年间,他的境界没有丝毫突破?”
两人走上一座小桥,若尘风说道:“我用神念探查过,陈荡魔的境界的确只是人阶鬼修,但不是他不能破境,而是他把实力刻意压制在这个境界。”
若鱼龙微微惊讶,问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若尘风止步,凝望着桥下清澈的缓缓流水:“鱼龙,你听说过‘九幽煞体’么?”
若鱼龙微微吃惊:“您是说十大神体之一的‘九幽煞体’?”
“不错!”若尘风轻轻颔首,说道:“我观陈荡魔,就是九幽煞体的所有者。”
在九州大陆,有种人的身体从出生便具有灵力,无需受人指点,都可以自然破道修行,并且修炼速度远远超过常人,这样的人便被称作“天生神体”,自古以来,每具天生神体一经觉醒,那必然惊才绝艳,最终都成为了威震大陆的角色。
九幽煞体作为十大神体之一,身体能爆出强大的煞气,战力大幅度提升,宛如化身为战斗机械,不知疲惫地战斗。
但是,煞气会催生人的杀念,杀的人越多,煞气越重;煞气越重,心中杀念也会越来越重,如此循环往复,不死不休……
所以自古以来,每位九幽煞体的拥有者,无一不是走上一条“以杀养气”的修炼杀路,最终成为凶名远播、杀人如麻的魔主。
若尘风道:“陈荡魔刻意压制境界,就是怕实力越高,越是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杀念,但如此举动,明显违背了九幽煞体的本能,长期以往,反而会损伤身体,折损寿命,甚至让自己遭到煞气反噬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