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距离关江晚月的地方中间只隔了两个房间。
林冲打开门,凌子安一步踏进去,地上全是血,江晚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身上、床上全是血。
连翘双手按住她的腕子,腕子一条一寸多长的口子,伤口外翻着,血肉模糊,血汩汩往外流着。
元凛一把推开连翘,一只手摁住了江晚月伤口,抱着她往外跑去。
林冲道:“主子,我来吧。”
元凛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江晚月往前跑去。
乔南盯着元凛变了颜色的脸,心揪了起来。
孟洲走过来,道:“你别想多了,他只是觉得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内心不安而已。谁也别想抢走你的东西,除非你不要了。给!开心点,江晚月出事正好。也不知道主子怎么想的,非要娶了她。其实杀了她一样能得到这一切。”
他递给她一只草编的蜻蜓。
乔南接了,幽幽道:“别乱说,秦千林依旧不能小觑。”
孟洲撇嘴:“主子故意让秦千林和元澈争斗,一是为了消耗掉双方的势力,同时也看清了双方的势力。秦千林没有斗志,其实不必放在心上,娶不娶江晚月没有什么影响。”
乔南道:“他想的比较多,或许不想节外生枝。”
孟洲冷笑:“你小心他变了心。”
乔南微微叹息:“人要是真变了心,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看着元凛渐渐消失的背影,举着那只草蜻蜓晃悠来晃悠去。
孟洲道:“不一样,有些事还是要争取的,让主子这一次娶了你,而不是江晚月,现在江晚月受伤了,正是机会。”
乔南发了怔。
孟洲道:“我去和他说!”
凌子安将江晚月抱到前面的医馆,林冲早跑进去找了大夫候着。
看到江晚月到了,众大夫围了上来。
连翘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哭,哭成了泪人,哭的两眼红肿,加上这几日心情郁闷,睡得太少,天又热,一下晕厥过去。
林冲立刻抱了她到隔壁的房间,找了大夫。
凌子安站在江晚月旁边,低头看着大夫给她清理包扎伤口,伤口翻卷着,血流到手掌上,胳膊上,一条条蜿蜒着,有些狰狞。
顾大夫叹气:“这是用这簪子刺伤的,伤口这么深,以后要留疤了,江姑娘这是……..哎!”
管叔皱着眉道:“用最好的药,无论如何,别留下疤痕。”
顾大夫摇头:“小人尽力吧。”
江晚月心底冷笑:当然要留下疤痕,这是自己愚蠢无知的代价。
她没有晕过去,手腕也就划了一下就那样了,她的手法相当准。
大夫给她清理创口,她闭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她感觉到顾大夫给她涂上了一层凉凉的药膏,火辣辣的疼终于轻了些,后背的汗早已经湿了衣衫。
顾大夫道:“好了,死不了了,多给她唇上润润水。”
凌子安问:“她大约多久能醒?”
“不好说,什么时候能醒看她的求生欲了。我认识的江姑娘性格爽朗大方,不会想不开的。她现在身体虚弱,不好说。”
顾大夫走了。
凌子安盯着江晚月,求生欲?什么意思?她真的不想活了?不想报仇了?
他沉沉道:“江晚月你给我记住,你不准死!你要是死了,你外公,连翘,耿超,李追,所有你身边的人,我都会杀了。”
凌子安这次没有叫王婆婆看着江晚月,而是叫了自己的丫头双儿过来,门口也加了两个守卫。
他对双儿道:“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直接找我。”
他走了。
夜色深沉,烛光闪烁。
过了很久,周围安静下来,江晚月偷偷睁眼看了看,双儿坐在那里,靠在墙壁上似乎困了,一动不动。
她看了看门口,能看到守卫的影子。
江晚月悄悄撕下一块床幔上的流苏,团成团,猛地掷向双儿的身后。
双儿下意识地转头,江晚月迅速站起来对着双儿脖颈打了一下,双儿晕了过去。
江晚月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床上,换了她的衣服。
她抱了案几上放的食盒,挡了脸,屏住呼吸,蹑手蹑脚探头看了看,门口站了两个守卫,虽然站得笔直,但目光呆滞,看起来都困了。
江晚月抱着盒子快步走了出去,她一边走着一边低头整理食盒上的盒盖。
夜色暗沉,没有人拦她,她出了大门,立刻躲进阴影里跑了起来。
她和连翘说好了,让连翘暂时不要跟着她,她装自杀,找机会逃走,她跑了元凛他们必然会大力搜索她,让连翘趁乱找机会逃走藏起来。
连翘跟着她很危险,再说两个人一起也不容易逃走。
江晚月习惯走山路,钻进树林里就是她的天下,固然不熟悉凌山,沿着山坡钻进草层里,很快不见了踪迹。
她要先找到外公。她知道外公说的五常镇,铁叔带了一部分人住在那里。
江晚月不敢停歇,趁黑没命地跑,她在一处围着篱笆的院子里顺了一把砍柴刀,拿了一个背篓,将遮阳斗笠一并拿走了。
江晚月走了一夜。
天亮后她也没有歇息,用自己身上全身的钱搭了一辆顺路的马车,下了马车,继续沿着小路往五常镇赶。
她穿着双儿的衣衫,天青色的麻布衣衫,背着篓子,一手握着镰刀,头发凌乱,从后面看,就是一个着急赶路的农家姑娘。
快到晌午时到了五常镇。
江晚月口干舌燥,嗓子冒烟,她只想快点见到外公,告诉他凌子安的真面目。
她的手腕缠了一层薄纱,有血丝渗出来,被汗液浸泡,火辣辣地疼。
她来到镇子东头,打听那间“顺风”茶馆。
一位老者告诉她:“前面十字路口,再过一个路口,右拐,门口有一棵很高的梧桐树的就是。”
江晚月疲惫至极,几乎虚脱,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外公了,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江晚月看到了那棵梧桐树,越来越近。
终于看到顺风茶馆了。
汗水迷住了她的眼睛,她擦了一把,跑了起来。
这是一间茶楼,大门紧闭,门前零落,一个人也没有。
门前梧桐树上知了在不停地叫着,江晚月眼看快跑到了,她忽然感觉有问题,太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