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快步往前走,越走路越宽,风也停了,浓烈的引魂花慢慢淡了,从挤在一起的大片到一棵棵,到一朵朵,慢慢没有了,前面是一大片蓝色的不知道名字的野花。
再往前走,路戛然而停,前面是陡峭的山壁,如刀刻一般立在前面,挡住了去路。
元凛看了看两侧,他的脚刚一踩上,猛然感觉脚底松软,仿佛要沉下去一般。
元凛一下子跳了起来,被梁魏和林冲拉了出来。
“没想到这里下面都是沼泽。”
王柱子道:“是啊,上面都是落叶和杂草,不同于其他的沼泽。”
元凛脸色凝重起来。他转身又回到刚才捡到那一绺蜀锦的地方,弯腰仔细看起来。
林冲立刻明白了,连忙道:“主子不用亲自动手,让我们来即可。”他从旁边折了一根粗树枝,将枝叶修剪掉,开始扒拉开上面腐烂的叶子,仔细搜寻起来。
如果江晚月真的陷进了沼泽里,她不可能往里走太远,应该就在这周围。
元澈道:“从这里到蒲河必须经过这片沼泽。”
王柱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们到底在找谁?怎么开始找慧贵妃了?难道你们要找的人也是她?”
林冲刚要回答,元凛道:“答对了!所以你安心帮我们找人吧,否则小命不保。”
王柱子哭丧着脸道:“如果娘娘掉下来时就直接掉到了沼泽里呢?所以位置不好确定。”
元凛晃了晃手中的蜀锦片,道:“应该不是。先把这些地方找了再说。”
几个人又仔细找了一炷香的功夫。
王柱子道:“这里腐烂的东西太多,这扒拉太多,容易引起瘴气…….”
说话间,王柱子突然张口结舌看着元凛身后直摇手。
林冲和梁魏都愣在那里。
梁魏低声道:“主子不要动,你身后有一条大蟒蛇。”
元凛已经过闻到了土腥味,他站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梁魏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
石头打在蟒蛇的头上,它楞了一下。
大家又听到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再看到那些蓝色的花都在晃动,王柱子突然大叫了一声:“动了蛇窝了,跑!”
只见几百条大大小小的蛇从那蓝色花层里钻了出来。大多数是土色的,还有绿色,甚至红色的,蜿蜒着围上了他们。
雄黄粉撒了下去,可是根本没用。
一路狂奔,一直跑到梨花树那里,这些蛇突然停下了。
梨花树就是分水岭,追他们的花花绿绿停下了,慢慢地移了回去。
“我的娘来,你们看,那里一层看着像是树叶子,其实都是蛇,吓死我了!这人要是掉在这里面,肯定是活不成了!”王柱子连连拍着胸口。
元凛盯着前面,不说话。
梁魏道:“这个地方是通不过去了,再想绕过去,必须从那河里走,要进那条河,就要过这沼泽地。主子,我们回去吧。”
元凛看着手中的那一缕紫色的蜀锦,喃喃地问:“她真的没了吗?不会的,她命那么硬,又知道如何在这山里生存。”
梁魏叹气:“南顺山之战,双方都非常惨烈。她那种性子,不想东兴皇帝被要挟,肯定会那这样做的。”
元凛负手站立在那里,看着群蛇慢慢消失,暗想,江晚月任何情况下不是求死的人,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会活下去。只要不见到她的尸体,他就不相信。
元凛仰脸看了看,道:“走吧。办完事再过来。”
大顺三年正月十五,大兴大将李晟带人攻下了西宛的平度郡,中间隔了五天,西兴大将孟洲带领五千人攻下了西宛的黄县。
历史上东兴、西兴蚕食西宛之战进入了白热化。
三个月后,西兴占领了西宛北部,东兴占领了西宛的南部,白尔斯盘踞在西宛中部。
西兴加东兴占领了整个西宛的一半。
大燕国并没有出兵帮西宛,倒是给西宛提供了武器和粮草。
这段时间,梅帮在北疆建了六个工厂,涵盖了毛毯生产、牛肉干生产、葡萄干加工、奶干、羊肉等。建了二十一个统一的“梅月”字号的贸易局。
梅帮以前的一些产业因为以前被元澈打压改成了“月”字号,“梅”字号只保留了一部分。新建的工厂和贸易局字号“梅月”,凡是“梅月”字号的表示和官府合资的。
贸易局已经开始盈利,工厂也开始自给自足,流民们已经在当地安顿下来。甚至靺鞨人也不再骚扰大兴。
西宛被赶了出去,元凛也不再挑起内战,看起来,一切都开始走上正轨,一切都顺利起来。
然而,皇宫里的日子却和以前大不一样。
皇上元澈喜怒无常,以前总是淡然的脸上,如今经常一言不发地突然将手中的杯子仍在地上,用力捶着桌子,痛不欲生;或者连续一天不吃东西,有时候成宿的批折子,不睡觉。
在朝堂上,他对大臣们也不象以前那样容忍,以前的他虽然冷淡,但对大臣们的折子或者谏言都非常有耐心,现在不一样了,听到不愿意听的话会直接制止,甚至好几次拂袖而去。
连他最敬重的顾太傅都受过他的冷脸。
那天,顾太傅被众大臣拦住,要他无论如何要在朝堂上提一提皇上纳妃的事,毕竟,后宫不能空着,慧贵妃已经离开快四个月了。
顾太傅一直推脱,众人不放,无奈,上朝的时候顾太傅以现在战乱,后宫又太空虚,为了给皇家开枝散叶,劝皇上纳妃,并特意提了安若颜。
众大臣立刻附议,这一次心非常齐,所有大臣都一叩到底,长跪不起。
皇上一句话没说,等到大家们意识到有问题,偷偷抬头看,才发现皇上已经不见了。
从此,谁都不敢再提皇上纳妃的事。
他每月月初几天都会到南顺山找江晚月,来来回回差不多十几天。所以现在每个月他有半个月的时间不在皇宫。
他的后宫现在是空的,大臣们也不敢提纳妃的事。
甚至立了功的安若颜,这次也不敢随意惹他。
他更瘦了。眼底总是一片青色。
洗月宫里的冬梅开完了,春梅开始吐艳喷芳,宫里的內侍和宫女经常看到深更半夜,皇上站在洗月宫门口那片梅林下沉思,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
今日月圆如银盘,月光如水。
元澈又来到了这片梅林下。
他走到那棵绿梅下面,道:“物是人非。月儿,你一直不出现,是恨我吧。 恨我无情无义,恨我没有将你放在心上,恨我终归是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