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安笑了:“你在春满楼竟然能逃跑,我本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你还真是蠢。这件事没有确凿证据,皇上怎么可能下令封了江家通缉你?况且你父亲已经被杀,死无对证。”
江晚月低下头:“所以,我更觉得此事蹊跷。”
凌子安道:“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呢?”
江晚月道:“我现在不能被抓,我想知道真相。”
凌子安上下打量着江晚月:“你回十梅山?据我所知,皇上目前还没有动秦半城的意思。”
江晚月道:“不回,我不想连累外公。”
“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能做什么呢?”
江晚月沉默。
“公子!”外面的人低呼一声。
凌子安低声问了一句:“什么事?”
“后面。”
“嗯。不用管,去王泉水库。”凌子安低声吩咐。
“怎么了?”江晚月问。
“没事。有人跟上了。”
“啊!”
“没事,放心,长这么大,还没有我凌子安办不了的事。”他言谈张扬,脸皮很厚,这要是在平时,江晚月一定会讥笑他几句。
两人都不说话了。江晚月偷偷打量凌子安,他安静的时候,脸色沉静,微微有点吊梢眼,眉毛上挑,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冷厉,和平时的不正经判若两人。
马车一直走在大路上,穿过一片小树林,前面能看到波光粼粼的一片,是一个大水库。
这就是他说的王泉水库了。
马车进了小树林,靠边停下。
凌子安对江晚月道:“你们别动,待在这。”
江晚月偷偷从轿帘缝隙看过去。
凌子安和那个叫林冲的小车夫进了小树林。后面鬼鬼祟祟有个影子跟了过来。江晚月看清了,是刚才在饭庄那个官差朱友良。
他弯着腰,在树的遮掩下,慢慢靠近马车。
连翘看到了,趴在轿子边上低呼:“小姐!”
“坐在那,别动!”江晚月低声道。
她摘下头上的银簪,对准了那人。
江晚月在十梅山生活的这些年,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人要有活下去的能力,靠谁也不如靠自己,这些话外公说过,师傅也说过。
只是外公不希望她走母亲的路,也不希望她整天打打杀杀的,但防身的本领是要有的,所以江晚月从小就会用软鞭。
那银簪,是师傅特意为她做的,里面有十根细小的银针,针上淬了麻毒。平时江晚月又喜欢打猎,准头特准,所以江晚月对付一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瞄准了那人前胸,等着他再前进一步就完全在她的射程内。
然而她惊讶地发现,那个小车夫林冲猴子一样出现在那人身后!
他极瘦,弯着腰,双目炯炯,一阵风一样飘到朱友良身后,扬手一掌劈在那人耳后,朱友良晕倒。
林冲拖起他,单臂夹在腋下,蹭蹭蹭迅速进入树林深处。
干净利落!
江晚月看的目瞪口呆,立刻放下轿帘,心突突跳了起来。那瘦瘦的小车夫,力气竟然那么大。朱友良高大壮实,差不多要二百斤了。
又过了一会,凌子安从树林里出来,手里握着一根桑树枝子,上面缀满了一颗颗红里透着淡紫的桑葚,甚是好看。
他上了车,将枝子递给她:“给你。那里有一棵桑树,上面结了好多果子。”他嬉笑着递给她。
江晚月伸手接了,问:“那个官差呢?你杀了他?”
凌子安哈哈一笑:“我哪有那么大胆子杀官差!这人太贪心,给他点教训而已。走吧。无论你有什么打算,先找个地方藏身,想好了再说。”
“你为什么帮我?”
凌子安眯眼笑着:“看上你了。”
“呸,说正经的。”
他一直嬉皮笑脸,没有一句正经话。
“好吧好吧,正经话就是,因为我耽误了你的良缘,补偿一下。”
“什么?”
“据我所知,当今皇上可是要将你赐婚给太子的,结果因为我包了你,毁了你的清誉,太子嫌弃,你被赐婚给安王了。”
“这你都知道?”
“当然,凌家庄也是做生意的,当朝重要的信息还是会想办法知道的。不过自古祸福相依,你不嫁给太子也挺好的,太子现在自身难保。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份,安王也不一定能要你了,啧啧…….”
他摇了摇头,道:“实在没有人要了,你就隐姓埋名,跟了我。放心,我一向怜香惜玉…..”
“滚!”
这人看似情商极低,江晚月遭受打击,精神有些恍惚,他却一直嬉皮笑脸。
江晚月不再理他,这人混迹风月场所,说话没个正形,是个纨绔子弟,只是现在自己也实在没有栖身之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离开这里再说。
过了一会,马车又停下了。
“表哥!怎么才过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
江晚月警惕的坐直了身子,凌子安对着她摆了摆手:“我表弟,真正的岳晚江。长得真的像个女孩。我今天也真的是来接他的。不过挺巧的,你的名字倒过来,就是他的名字。”
江晚月,岳晚江。
他说着伸出头对岳晚江道:“我有点事耽误了,快走吧,你姑妈等着你呢。”
江晚月透过缝隙看到旁边一顶青色的轿子,轿帘撩了下来,没看清里面的人。
旁边突然传来了几声孩子尖锐的哭叫声,哭的绝望。
江晚月禁不住探头观望。
两个孩子趴在一个倒在地上的女人身上大哭,女人旁边的男子正用手按住女人的人中不停地叫着:“红袖,红袖!不要吓我!”
江晚月看那女人脸色绯红,嘴微微张着,手紧紧抓着前胸,样子非常痛苦。
她立刻从箱子里拿出面遮戴上,对凌子安道:“这女人得了瘟疫,你别过来!”
凌子安连忙伸手拦住她,她已经跳下了车。凌子安摇了摇头,这奇怪的女人,自己都自身难保,还管别人!
江晚月走过去,伸手在那女人鼻息试了试,又扒了女人的眼皮看了看,起身退后,道:“大哥,她已经不行了。你让孩子离她远一点吧…..”
男人面色呆滞,抱着女人不松手。
江晚月看了一眼那两个脸色绯红正不停咳嗽的孩子,心中悲恸。
“大哥,你这孩子也得上这病了,我这有个方子,孩子年龄小,说不定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