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厌恶别人和他讲条件,特别是这种本来就有问题的,他青着脸并不说话。
黄慈无奈,道:“看在臣妾嫁给皇上这么长时间,皇上你从未将我看做你妻子的份上,答应我,不要连累我的家人,真的与他们无关。”
黄雷大惊,连忙跪下道:“请皇上饶恕小女无知之言!”
黄慈道:“父亲,女儿和他,至今还不是真正的夫妻,我们并未圆房。”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变了脸。
元澈道:“今日之事,朕知道是有人设了局,想要了朕的性命。没想到朕并没有来拜冬。皇后一向聪明,只是被人蛊惑。朕答应你,不降罪无关的人。”
黄雷刚才听了黄慈说的和皇上还没有圆房,大惊,刚想豁出老脸问一问皇上,又听皇上这么说,看来今天的事真与黄慈有关?那还真是大罪!
他又气又羞又恼恨,憋得脸通红。
黄慈道:“多谢皇上。这次事,臣妾的确有安排,安排了人劫走江晚月。随便带到哪里都可以,总之,臣妾不想再看到她。想我黄慈,一向傲气,从未像谁低过头,没想到败在江晚月这里。我真的恨她!”
她咬牙说完了,道:“皇上的心只在她那里。我虽然争了皇后的位置,却从未得到过皇上的心。我恨她。和贵妃找我,她要单独找皇太后到山上拜冬,我便也一起去找了皇太后。”
黄雷怒道:“你糊涂啊!”
“可是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刺客,甚至还要杀了我!”
元澈脸色铁青,站了起来。
黄慈立刻道:“皇上,留我家人一命吧……..”
黄雷跪下道:“皇上,都怪老臣,老臣没有教好她,虽然没有得到皇上的宠爱,但也不能有这种想法,害人害已……”
黄慈吐了一口鲜血,“皇上……”
元澈道:“你的事是你的事,你家人是你家人,朕分得清。”
黄慈叹了一口气,皇上虽然始终没有明确答应,但她知道,他是个看起来冷漠,实际对一些情感很看重的人。
她微微笑了笑,躺下,睁着眼睛看向窗外。竟然是这么短暂的一生,有不甘,也有悔。
是的,她后悔了,尘河太深,深过忘川,一腔深情都成灰,唯有恨。
他不爱你,你便不如草芥。
当初的自己,已经面目全非。
她看着窗外,看到了大团的紫色云彩,一圈一圈涌过来,好美……黄慈慢慢没了鼻息。
秋雪大哭,黄雷晕了过去,被人抬走。
元澈背对着大家,安静地站在黄慈身边很久很久。
这个他名义上的妻子,从未得到过他的爱。她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做了他的皇后,有什么意义?
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凝视着她圆润白皙的脸,世人都说她有福相,是做皇后的面相,这是幸还是不幸呢?她千不该万不该和外人一起算计他。身边的人算计自己,罪加一等,其心可诛!
谁都知道他对安素素的感情,他把安素素看做了自己的亲人,她怎么敢害死她?
那么对江晚月呢?竟然找了人掳走她!
他重要的女人,她都要害死。她当他是什么?
元澈心中悲凉,为他,也为她。
皇太后提醒他,该回宫了。
元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哭泣的秋雪,淡淡道:“皇后已经薨了,你去伺候她吧。”
秋雪一头撞死在旁边的柱子上。
皇后黄慈死在了立冬这天的大君寺。
从大君寺回来的路上,元澈一句话也不说。
江晚月还是被掳走了,在他眼皮子底下!这帮人什么来头?
元澈回到宫里,先禁足了所有这次出宫的人。皇太后不用他说,自己罚自己抄经书,再也不出门。
虽然皇上没有下旨不能去大君寺,但的确是说了今年拜冬一切从简,无需一定要到大君寺,可惜她一时糊涂,竟然大意了。现在死了一位皇后,被掳走了一位贵妃。
奇耻大辱。
皇上宣布了皇后救驾立功,也宣布了皇后私自带人要绑走江晚月。同时也宣布了皇后的丫头秋雪因为私怨推了安素素到水里至安素素溺水身亡。
黄慈被降为静贵妃,以贵妃之礼下葬。
因为黄慈和秋雪已死,此案也算结束。
当天晚上,杨勇匆匆到阅文殿报告:“皇上,那人醒了。”
“招了吗?”
“没有。”
元澈想了想道:“传出去,那人死了。”
“是。”
“找景科要幻药。”
“幻药?”
“对,会让人产生幻觉的药,给他服下,他会顺着提问者的话说话。这些,交给景科吧。派出最精锐的探子,寻找慧贵妃的踪迹。”
第二天已经亥时,景科和杨勇到阅文殿见皇上。
元澈一直在等他们。
景科道:“这些人的意志力可真不是吹的,那幻药用了半瓶多才有效果。”
“招了吗?”
“是的。”
“谁指使的?”
杨勇低声和元澈说了审问的结果。
元澈听他们汇报完了,半天没说话,怔怔站在那里,眸如深潭,周身涌出一股寒气,仿佛隔了几丈都能感受到。
杨勇和景科都不敢说话了。
半晌,皇上淡淡道:“派人叫潘劭过来。这件事除了你们两个,还有潘劭知道,其他人,无需知道。”
“是”。
这么晚叫潘劭,潘劭知道一定有重要的事。
潘劭进了宫,几个人在阅文殿一直待到了后半夜。
两天后举行了黄慈的葬礼。
黄慈是以皇贵妃的身份落了葬,而且将她葬在了距离给皇上正在建的陵墓很远的地方。
皇后葬礼后的第二天,皇上召见安明和黄雷进了宫。
元澈看着黄雷,这位一直跟随先皇多年的大臣,当年帮着父皇打下了江山,母后一直叮嘱自己,不可将先皇的人都拿下。
他当然没有,比如韩栋,比如高一围,这些人无论谁做皇帝,至少尽职,在自己的职位上,做该做的事,没有挡住他的步伐。
但有的人比如黄雷,却会因为多年形成的思想故步自封,不接受新思想,不接受别人提出的意见,还内耗,搞帮派对立。这种人在团队里,已经是有害的了,能力越大危害越大。
他曾经为大兴立下了汗马功劳,他当然不想现在引起朝堂动荡,然而毒瘤不能放,否则越长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