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安看着林冲,想了半天道:“既然这样,我再想一想别的办法。”
他现在不想和林冲闹翻,林冲和连翘在一起后他开始并不在意,没想到林冲要娶连翘做正妻,还动了真情!而且林冲竟然开始反对他一些针对梅帮的行动。
他大怒,将他们关了起来。最近林冲刚被他放出来,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凌子安单独带了林冲来到江雁归大婚的路上。
江雁归的婚车从大路山走过的时候,他走近后面那个华丽的带金色流苏的轿子,这是江晚月的轿子。
江晚月掀开帘子的一刹那,他又看到了她。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盛装的她,她面色红润,目光灵动,一条朝霞色的织锦披风映地她面如桃花。
就象什么东西扎进胸口一样,他的心被刺了一下,痛,又说不出原因。
她一回眸,看到了他,受到了惊吓,怔在那里,小鹿一样的眸子盯着他,并迅速放下了帘子。
他把那个准备好的装密信条的黑球弹了进去。
林冲诧异地看着他。
“不用这么看我,与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他写上了连翘的落款,林冲又站在他身边,江晚月和连翘的感情,一定不能无动于衷。
他也断定她不能来赴约。江晚月不是傻子,但她肯定会找别人来,这就足够了。
他又将另一个密信黑球打到轿子上,弹到轿子后面的侍卫身上。
写了同样的内容。只是这里面还用密写液写了一句“我是元凛。”这个字迹放在水里才能看到。
他相信元澈的人一定会看到这句话。
他小心谨慎活了这么多年,想要以少胜多,只有利用所有能利用的。
他很清楚江晚月在他心里的位置,更明白她在元澈心里的位置。
梁魏带了死士埋伏在悦色周围,安排人劫持了酒店的老板和店员,除了大厨,其余都是他安排的人。
无需太过繁琐的安排,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发现,他要的结果也不是一定要成功。他只想在元澈的心里埋上一颗种子。
猜忌才是人与人最有杀伤力的东西,无论是亲人、爱人还是战友。
他让梁魏亲自安排行刺元澈,就是想离间元澈和潘劭的关系。行刺成功的可能性不大,怎么也要试一试,赌的是元澈的愤怒,愤怒就会失去正确冷静的判断。
如果失败了,总会有人被抓,他们招供的话,都知道是梁魏安排的了。
梁春嫁给了元澈的心腹潘劭。元澈再面对潘劭时,还会无动于衷?他想到了自己。
连翘只是江晚月的丫头,江晚月又不是元澈,他都对林冲心生芥蒂,何况梁春可是梁魏的亲妹妹。
潘劭能离开,是最好的。
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是他永远的法宝。
安排完了这一切,他躲在暗处看到有官兵围住了悦色酒店,也看到了耿超进了酒店。
很快知道了结局,他们便易容出了城。
天色已黑。谁也看不清谁的脸色。
后来的历史里,记载元凛在杨勇成婚之日用了很少的兵力奇袭东兴皇帝元澈,差一点成功,是一位谋略奇才。
别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最初去云城的原因,就是单纯的想去看一个人,其他的,都是借口。
谁都会在某一个时刻有一些疯狂的念头。
起风了,离开繁华的都城,走进荒原里,才感到秋风瑟瑟,天地一片迷茫。
凌子安快马加鞭,走进了黑暗里。
江晚月算计着时间,马车大约走了一个半时辰才停下。
有人搀着她下了马车,进了一个院子,走进了一个两进两出的房子。
她蒙在眼睛上的布巾被人摘了下来。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子,倒是很干净,门和窗户都从外面关上了。
江晚月坐下,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也不知道元澈要干什么。
过了一会,有婆子送进来温水和洗脸水。
江晚月问:“婆婆,这是哪里?”
婆子摇头。
她心中一动,又问:“婆婆,这是冷宫吗?”
她觉得自己被关进了冷宫。
婆子一声不吭,出去了。
又过了一会,婆子送进来饭菜,饭菜倒是很精致,四菜一汤。
看样子不是冷宫,冷宫没有这么好的膳食。
江晚月不再问那婆子问题,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她真的饿了。
吃了东西,婆子收拾了,又给江晚月拿来了干净的被褥和热水。
婆子收拾完了,出去了。
这里寂静,除了秋风吹的门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音。
江晚月推了推房门,外面关上了。
有男子的声音问:“娘娘有何吩咐?”
江晚月道:“我想出去走一走。”
“没有皇上的旨意,不可以。”
“皇上呢?”
外面不说话了。
江晚月不知道元澈想干什么,知道元澈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可是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吗?
在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房间里,江晚月慢慢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她突然醒了。
隐约听到远处有奇怪的声音,是男人凄惨的叫声,很象宫里的慎刑室。
她爬起来走到窗前,仔细听了听,又没有声音了。
迷迷糊糊折腾了一会,又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用了简单的早膳,她被带到了一片旷野里。
从她这里看去,外面一片泛红的平地,泛着白霜,长满了牛筋草和稗子,的穗子早已经干瘪,叶子也泛黄了。
再往外看,外围是一望无际的树林。
江晚月看出,这是一片山丘,只是她不知道这是哪里。
元澈披着一条黑色的披风坐在高高的王辇上,身前跪满了人。
今天风很大,旋风吹着他的披风,象黑色的旗帜。
江晚月走近了才发现,文武百官都到了,战战兢兢跪在那里。
她走过去,跪在百官的身后,地下都是石砾,冰冷地硌着膝盖。
江晚月悄悄抬头,看着元澈从未有过的冷厉。
他本是冷淡之人,脸上常年没有什么表情。也只是淡薄,并非今天的这种冷厉。
大家都跪在那里,侍卫们全副武装守在那里。
江晚月听到了远处传来野狗的撕裂声,在这跪满了人的荒地里,都感到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