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又道:“皇上娶了和贵妃也小半年了,据说从未在她那留过宿。那和贵妃聪明伶俐,从无怨言,经常和皇上一起骑马。”
“我想说的是,别看她不是大兴人,却是个厉害人物,和皇后不一样。”双喜的声音更低了,她好像憋了很多话要和江晚月说。
“总而言之,帝王家真情本就少,贵妃娘娘万事一定要用心,太在乎计较反而更容易失去。”双喜说的声情并茂,把她在宫里多年的经验悉数告诉江晚月。
江晚月不禁感动起来,她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她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双喜,又顺手从头上插得横七竖八的头饰里拔了一支并蒂莲金簪递给她。
双喜吓得连连摆手:“白芷已经赏了红包。”
江晚月自从上次从凌山逃出来尝到身无分文的苦后,总是贴身带着银票。
她塞到双喜手里:“这是单独给你的。”
她沉吟了一下道:“要想长久伺候我,必须有自保的能力。”
双喜一愣,没等她说话,门开了,元澈走了进来。
门口站着的两个主礼嬷嬷跟着进来。
江晚月将盖头放下来,坐好了,嘴里还含着一嘴食物。
双喜立刻给皇上行礼,她没来得及补充江晚月刚才吃的东西,好几个盘子都空了一大块。好在大家都不注意。
前面的高个嬷嬷递上玉如意道:“时辰已到,请皇上挑盖头,和新娘子喝合卺酒。”
江晚月只觉得眼前一亮,盖头被挑了起来,她急了,嘴里的东西再也咽不下去,两腮鼓鼓的,一下子呛住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咳嗽,嘴里的点心渣子悉数喷在眼前人的身上。
绛红色衮冕服,金色暗丝爪龙跃然其上,黄金冕冠,衬得一张白皙的脸越发有皇室的高贵傲然之气。
可惜刚才被喷了一身点心沫子。
众人皆惊呆,不知所措。
江晚月连忙拿了帕子给元澈擦拭。
元澈握住了她的手:“无妨,刚才已经撒上酒了。开始吧,别错过时辰。”
嬷嬷端过两杯系着红色丝绸的白玉杯递给两人。
四目相望,百感交集,各有心思。
江晚月看到元澈眼里竟然雾气昭昭。
“月儿,你终于成为了我的妻子。”
江晚月笑嘻嘻道:“是啊,很惶恐啊。”
“惶恐什么,有我在,会护着你的。”
“如果正好是你想杀我呢?”
元澈变了脸,旁边的礼仪嬷嬷连忙道:“呸呸,童言无忌,贵妃娘娘,今日大喜的日子,断不可乱开玩笑。”
江晚月连忙道:“我无心的,逗你们玩呢。”
元澈上前牵住了她的手,紧紧握住:“以后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
“是,臣妾之罪了。”江晚月连忙笑着作揖请罪。
元澈把酒杯递给江晚月,两人同时仰脖,一饮而尽。
“祝皇上娘娘喜结连理,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众人齐声祝福。
江晚月听着,心中感慨,想起阿水的婚姻,当时也是如此,山上的村民挤满了小院子,齐声给他们送祝福。
原来成婚的感觉是这样的。
江晚月和元澈一起将同心结系在床头。
“礼成。请皇上和贵妃娘娘早些歇息。”主礼嬷嬷说完,带着大家退了出去。
元澈道:“双喜,让厨房送来几碟酒肴。挑你主子喜欢吃的。”
“是。”
白芷和紫苏跟着双喜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江晚月和元澈。
一阵沉默。
元澈伸手给她擦了擦嘴角,道:“你这个宫里设了小厨房,厨子还是刘工夫妻。”
“刘工是谁?”
“就是以前启翔阁的刘叔。”
“哦,好啊。”
然后沉默。
因为压抑了太久,渴望了太久,突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有些手足无措。
没有声息的,元澈紧紧抱住了江晚月。
正是盛夏,旁边放了四只大桶,里面装满了冰块。
今天是六月十六,满月,月光照进来,如罩了一层纱。
元澈紧紧抱着江晚月,江晚月嚷嚷着说要闷死了才将她放开。
眼睛却舍不得离开,贪婪地注视着她,“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你相信缘分吗?”
“缘分?”
“是呀,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奇怪的场合,阴差阳错,父皇给你我赐婚,本来父皇是要将你赐婚给太子的。虽然中间经历了那么多,我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你知道吗,你现在用的那把匕首,其实是我的。”
“啊?”江晚月真的被惊到:“现在用的匕首?寒月?”
“是啊。我有一次陪母亲去大君寺,丢了。没想到会被江雁归捡到,还送给了你。正好啊,算是我们的定情之物了。”
江晚月的确没想到,江雁归捡的匕首竟然是元澈的。
或许,这真的是缘分。孽缘。
元澈盯着江晚月不眨眼,仿佛一眨眼她就会不见。
江晚月突然定定看着他,道:“那么我们第一次相见那晚,是缘分呢还是你提前设计好的呢?”
“什么?”元澈问了一句。
“我是说我们第一次相见,你就知道我是谁吧?”
元澈凑过来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问:“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声音低沉,磁性,苏合香带着酒香,江晚月有些发晕。
她与他对视着,他的眼睛里笑意盈盈,尽是温柔。
看得江晚月脸上突然一阵热烫,低下头去,伸手捂上他的双眼。
他的眼睛里柔情蜜意,象真的一样。
元澈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上,微热润湿的唇软软覆上她的掌心,江晚月的心底一阵酥麻……
不行,不能再被他迷惑了。
外面月色如水,屋内红烛摇曳,一屋子的旖旎。
元澈喝了酒,有些晕晕的,又闻到了身边淡淡的海棠花的味道,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清冽的味道,沉沉的,身边的人越来越模糊……..
夜半时分,江晚月看到身边的人已经睡沉了,他半趴着,睡得很香,殷红的唇润嘟嘟的,如孩童般。
江晚月悄悄起了身,她刚才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那种蹑手蹑脚走路的声音。
她在十梅山时喜欢打猎,耳朵极其敏感,大声唱歌大声说笑或许无法影响她,越细小的声音越能引起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