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宁恍然大悟,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唇彩,递给江晚月道:“来呀,画呀,快画,你不画我就画你!”
她说着在江晚月的脸上画了一道。
江晚月一歪头,紫宁踉跄一下,“哇”的一声吐在白尔斯的案几上!
元澈立刻道:“来人,将紫宁公主扶回去!”
宫女内侍立刻上来,搀扶着拳打脚踢的紫宁离开了。
白尔斯屏住呼吸,身子转到了一边。
內侍们将公主吐得收拾了,喷了香,给他重新换了一张案几。
皇帝并没有怪罪江晚月,甚至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
皇太后道:“江小姐,你是不是要到偏殿休息一下?”
江晚月道:“启禀皇太后,小女没事。”
有大臣皱眉,嘀咕:这公主脾气古怪刁蛮,江晚月也是粗俗无礼,宴会上失仪,皇上竟然不怪罪。
另有人道:也许是皇帝授意的呢,你看这西宛国二王子,再也不提和亲的事了。
旁边大附和:还真是。
宫女们端上了各种口味的腊八粥。
元澈离江晚月很远,仍旧能看到她喝粥的样子。
她喝了酒,面带桃花,其他大家闺秀们都是用调羹舀了,优雅地送到嘴里。
她不是,低头嘴贴在碗沿上,小心地吸溜着,看的元澈也想喝了。
他盯着江晚月的碗,应该是金黄色的南瓜粥。
皇后给皇上端来一碗八宝粥,四种粗粮加了核桃桂圆花生和红枣。
元澈怔了怔,推开道:“朕不吃桂圆。”他对李福道:“要那碗南瓜粥。”
李福赶紧端给他。
黄慈有些尴尬,皇太后道:“给我吧,老婆子喜欢喝这些甜的。这碗黑米的给你。”
江晚月刚才喝了太多的酒,胃难受,喝了半碗粥,舒服了一些。
江雁归低声问:“要去休息一下吗?”
江晚月摇头:“不用。”
她单手撑着额头,半趴在案几上。
周围喧嚣。众人纷纷在敬酒。江晚月看到安素素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地吃着东西。
她拨弄着自己左手戴的那条粉色的手镯,这个颜色很是特别,不知道是玛瑙的还是水晶的,江晚月还从未看到如此颜色的手镯。
安素素是真的喜欢元澈的,青梅竹马那种,爱而不得,最是痛苦啊。江晚月感叹。
安素素起身出去了,自从黄慈提议给她赐婚的事,她在这宴席上再也没露过笑脸。
江晚月看到她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往大殿门口走去。
黄慈能言善辩,八面玲珑,没有她照顾不到的,人长得也圆润喜庆,和各位大臣的家眷聊得热闹。
乐师们的丝竹声清清淡淡的,前面小厅里的舞姬们婀娜多姿,跳的舞也是优雅舒缓的。
一个胖脸的夫人笑容可掬地巴结黄慈:“听闻皇后娘娘才艺双全,琴艺超群,不知道臣妇们能否有耳福?”
立刻有人附和:“是啊是啊,早就听说皇后娘娘琴艺出众…..”
黄慈大方地站起来:“既然如此,那皇上,臣妾此献丑了。”
元澈颔首。
玲珑公主盯着黄慈半天了,站起来道:“皇上,我与皇后娘娘合奏一曲如何?”
二王子道:“玲珑不得放肆,你那点三脚猫功夫怎能和皇后比?”
元澈道:“热闹一下而已,二王子不必多想。”
玲珑公主拿出一把白色玉箫。她知道皇上不想再纳妃,据说是因为皇上心中只有皇后一人。
玲珑仔细观察了皇后,单凭容貌,并没有自己长得惊艳。
黄慈缓缓站起来,婀娜多姿,走到中间放琴的位置。
她弹奏了一段远古的爱情,梁山伯与祝英台。
玲珑合奏。
琴声和箫声同时响起。
读书声,蝶语,向往,美妙,从弦上缓缓流出,漫过岁月,那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又远及近,姗姗飘来。
而箫声呜咽如一声沉雷,将恩怨聚散击打的遍体鳞伤,仿佛看到那曾经的誓言,被风吹落,落于生死长眠的时空。
黄慈试图将琴声拉回主流,铮铮琴声,如高山流水,避开红尘,躲开喧哗。
箫声紧跟而来,如针如锥,声声带血,赫然出现一座孤坟,茕茕孑立。
琴碎,音绝。
黄慈的琴弦竟然断了!
席间不凡精通音律者,这玲珑虽然用箫,却真的抢了皇后的气势,皇后的调子被她带跑了!
黄慈脸通红,旁边有不长眼的大臣道:“快,给皇后娘娘换一把琴。”
江晚月刚才听得闹心。
她看出那玲珑公主并无善意。
黄慈道:“臣妾献丑了,没想到玲珑公主吹箫的造诣如此之深。”
玲珑哼了一声,道:“据说大兴国皇宫和大臣家里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众人脸上挂不住了。
黄慈知道丢人了,她本想借机炫耀一番,没想到这白玲珑看着无礼不羁,还真有两下子。
二王子心中得意,脸却沉下来道:“放肆!皇后娘娘让着你这外来之客,还不道谢!皇上请赎罪,我这妹子少不更事,并非有意冒犯皇后。”
元澈淡笑道:“无妨,娱乐而已。公主的箫声如铿锵水波,又如涓涓小溪,仿佛有生命,她们怎么能和公主比呢?”
黄慈心中烦躁,看到江晚月半趴在那里,似乎一切都与她没关系一般,气不打一处来,道:“公主可是没遇到高手,那位江小姐,可是抚琴的高手,公主可否愿意和她合一曲?”
玲珑看着江晚月,想着这位刚才和紫宁公主玩的不错,点头道:“当然可以。”
黄慈道:“江晚月,你可愿意和玲珑公主合奏一曲?”
元澈坐直了,道:“算了,乐师的下一支曲子是什么?”
李福道:“回皇上,是《饮宴曲》。”
“好,继续吧。”
玲珑歪头看着元澈:“皇上,是害怕了吗?皇上不敢娶西宛国的公主,也不敢和西宛国女子比乐理吗?”
元澈皱眉,这女人真的比战场的男人难对付多了。他现在是皇上,不能像以前一样,谁都不理。
这位还是西宛国的公主,因为自己不想娶她,记恨他?
江晚月正在那半趴着,盯着一盘五颜六色的菜肴神游,江雁归用胳膊肘推了推她。
她懵懵懂懂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