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月暗想,站在元澈身边的只有顾大人?她亲眼看到大将军的儿子杨勇和他关系可不一般。
江远山继续道:“按说这些朝廷里的事情我本不应该告诉你,我看你一直不开心。元澈虽然是皇子,但他十六岁开始带兵打仗,据说他每逢行营,必与将士同锅而食,拔城夺地,也是身先士卒,治军极其严明,士兵对他既敬且畏,很有威望。”
“至于他脾气残暴喜虐这一说,也是事出有因。他睚眦必报,这一点倒是真的。”
江远山叹了口气:“所以虽然雁归比你大,皇上仍旧先给你指了婚。”
江晚月很想告诉父亲自己的那个梦,道:“我在回到云城的路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了一个人长得很像元澈,他……”江晚月说不下去了,总不能梦里说和他成婚了,说他杀了她全家?半晌道:“好像他对我们不利……”
江远山拍了拍她,道:“你是思虑过多了。晚月,安王虽然不比太子,但那人有主见,做一个逍遥的王妃,比在宫里要好。”
江晚月当然明白,只是梦里的事情象真的一样。
她想了想突然问:“父亲,你知道一个叫元凛的吗?”
“元凛?”江远山想了想,摇头,“不知道,怎么了?”
“没事。我的梦里,还有一个人叫元凛。”
江远山道:“那都是梦,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别想多了。”
可是江晚月固执地认为,梦里的一切,都会发生。
第二天,江远山给女儿请了一位懂宫中礼节的嬷嬷,专门教她宫中礼仪。
一晃,四月初一,信山寺庙会到了。
信山是一座城中山,在城东。信山寺有一百多年历史,每年四月初一是庙会。
江晚月一早和江雁归到了庙会,她今天一身淡绿春装,江雁归穿了淡黄的罗裙,纤细婀娜,惹得路人纷纷回头。
庙会入口处有卖花环的,黄色的迎春,缠绕在柔韧的杨柳上。
江晚月将花环戴在头上。江雁归也喜欢,只是她性子内敛,只掐了一朵黄色的花别在头上。
路边小贩熙熙攘攘,卖小吃的,有卖字画,占卜的,捏泥人的……
江晚月买了栗子糕和花糕分给大家,就在路边吃着。
江燕归目瞪口呆:“一边走一边吃吗?”
江晚月道:“对呀,这种小吃这样吃才有味道。”
江晚月自己带来的小丫头连翘也吃的很欢脱,大家开始还矜持,最后都被带的,一边走一遍吃,嘻嘻哈哈,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和所有繁华的街道一样,这里也是乞丐的聚集地,男男女女,或者蹲着,或者坐者,或者跪着,面前放一个碗,面目呆滞。
大多数人掩鼻匆匆过去,也有好多出来游玩的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们,差了家仆在他们的碗里放上几文小钱。
江雁归吩咐小丫头阿紫去给乞丐送钱,江晚月拦住了:“没有必要。”
江雁归奇怪地问:“为何?”
“你没看那些人都很年轻?且有手有脚,为何靠乞讨为生?快走吧。”江晚月拉着江雁归往前走。
她说完了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又回头看了一眼。
有一个乞丐大约三十多岁,四方脸,脸色微红,正在咳嗽,咳得惊天动地。咳完了对着她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痰。
江晚月立刻回头。她快走几步,隐隐有些不安。
“怎么了?”江雁归问。
“没事。”她在十梅山的时候,跟着师傅学了几年医,那个人的脸色和眼睛里奇怪的光似曾相识,让她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
江晚月又到路边买了几个孙婆婆肉饼,一包姜糖,两大包鸭掌。
“啪!”左肩被人拍了一巴掌。江晚月回头一看,一张脸凑过来,笑眯眯看着她。
“元凛?”
那人脸色一滞,旋即道:“错,凌子安!”
他一身月白锦衣,面如冠玉。
“你怎么在这!想要命就离我远一点。”她脸一黑,狠狠道。
凌子安哈哈一乐,道:“我可是守法的老实人,你那我是花了银子的……”
“滚!”江晚月不让他说了。
丫头们在后面没跟上来,她自己抱着一堆吃的刚要过大路,前面路上一阵喧哗,远处疾驰而来一队骑兵,人们纷纷躲闪。一个推车卖糖人的老翁突然被人挤到大路上,躲闪不及,惊呆在路中央。
迎面而至的黑色骏马突然被勒住,马蹄腾空而起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
眼看老翁要被后面的马踩到,一条红色软鞭“倏地”一声缠在老者腰上,老者被猛地拽到了路边,老翁站住,鞭子的力量没停下,强大的惯性让那用鞭子的人趔趄了一下,一屁股坐在路边,怀里抱着的东西一股脑滚在地上……
老人没事,起身连连道谢。“谢谢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路边围满了人。
江晚月道:“我没事,你走吧。”
两条黑色无暇的马腿立在江晚月的身前。
她慢慢抬头,高大的黑色骏马上坐着一个一身黑色战衣的男人,面色清冷,乌黑深邃的眸子扫着她,紧抿着唇,微微皱着眉。
安王元澈。
旁边一随从并不认识江晚月,呵斥一声:“什么人,还不快退下!”
另一随从潘劭瞪了他一眼,摆了摆手。潘劭是元澈的贴身侍卫,跟了他很多年。他认识江晚月。
凌子安上前一把搀起了江晚月,仰脸道:“这位军爷,明明是你们的马差一点踩了这位姑娘!还这个态度!你知道你们伤的是谁吗?”
他拉着江晚月的袖子,低声温柔问:“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怎么样,伤了没?”
江晚月连忙甩开凌子安的胳膊。
元澈看了看撒了一地的各种吃食,嘴角微微一挑,道:“你没事吧?”
江晚月连忙道:“没事没事。”她不想自己这么狼狈,眉眼弯弯,想给他一个笑容,奈何元澈再没有看她,打马扬鞭,疾驰而去!
走出江晚月的视线,元澈冷冷道:“查一查那人来历。”
潘劭一愣,随即明白,连忙道:“是。”
江晚月盯着他的背影,暗想:果真,她在他眼里,就是个要娶的女人。阿水那样的爱情,原来可望不可求。
身边有人窃窃私语。
“刚才那是安王爷吧?”
“是呀,这位王爷在云城没待几天。听说这次回来是皇上赐婚的。”
“对,皇上赐婚了,户部侍郎江远方的女儿,就是秦半城的外甥女!我们这庙会,也是秦半城办的!”
“真的啊?不过听说那个江家千金在妓院被人包了三天呢!”
“可不是,哎,可惜了……”
那说可惜了的女人连着摇头,不知道是可惜她还是可惜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