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月明白了凌子安曾经说过的,外公是仇人的缘由。
原来如此。
这是一个从小背负着深仇大恨的人,他给世人一副纨绔不羁混天混地的样子,实际每时每刻都在算计着别人,都在想着如何复仇。
有一刹那,觉得他很可怜。可怜又可恨。
元澈大约明白怎么回事了,无论如何,不能让凌子安拿了话语权,真相又能怎么样?哪一代江山不是踏着无数人的血和白骨上去的!
他厉声道:“竟然杀了皇太后!来人,拿下这些反贼!”
凌子安身边的江晚月上前一步,护在凌子安身前,凌子安挽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温声道:“我没事,危险,你靠后。”
他温柔地将她拉在自己身后。
元澈告诫自己不要看,然而眼睛象长了腿,跟着江晚月的视线过去。心中涌起的怒火越来越旺,几乎要爆炸。
凌子安道:“怎么,怕我说太多真相?大家不要担心,我不会杀大家,只想夺回自己的东西,这本就是元家的江山,我这是拨乱反正。”
项骏上前一步:“诸位同仁,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年,知道真相的臣子也越来越少。可是真相不重要吗?正义不重要吗?我以性命担保,在座的各位拥护元凛上位的话,各位都会是新政权的功臣!”
元澈平时话就不多,和凌子安的伶牙俐齿截然不同,如果这是在战场,他早就冲上去了。在朝堂待得久了,他渐渐明白,掌管天下其实是掌控人心。
他淡淡道:“真相是什么不能听你们的一面之词。至于正义,何为正义?先皇还是庆王的时候,元和太子几次要杀他,不是他聪明,早就死了!皇权之争,败了就要认,不要在这蛊惑人心!”
他说的很慢,手中的动作却很快,归一剑直奔凌子安而去。
林冲上前拦住,潘劭对上了林冲。
刀光剑影,一黄一黑身影纠缠在一起。
元澈用的归一剑细长,带着蓝光,他用剑快,远远看着如黑夜里凌厉的蓝色闪电,凌子安的遮天剑黑色,看着简单,甚至无锋芒,却有力量,每一步都带着一股阴风,一丈之内都能感受到。
元澈此时眼睛里只有凌子安,他的归一剑上下翻飞,寻找缝隙,专门攻击凌子安的要害。
外面传来一声尖利的哨声,元澈波澜不惊,凌子安却皱了皱眉,稍一分神,元澈比凌子安快了半步,他转到了凌子安身后,看到了凌子安的后背,归一剑对着心脏部位扎了下去
一个身影扑了上来,挡在凌子安身前:“住手!”
是江晚月!
元澈手中剑生生停下,用力太大脚步踉跄了两下,站在江晚月身前。
他伸手拉开她:“你让开!”
江晚月一抬臂,一把匕首以更快的速度向他扎来!
元澈惊愕地身体一闪,虽然躲过了要害,匕首仍然扎进了他的右肩。
凌子安的遮天剑呼天盖地地横扫过来!这一剑中了,元澈必定被拦腰砍断。
在众人的尖叫声中,潘劭跳过来护住了元澈,银霜剑如流星般挡开了凌子安的剑。
元澈肩膀鲜血淋漓,他感不到疼痛,心中的痛比这更要甚百倍!他只是死死盯着江晚月,后者拔了手中匕首,一脸漠然。
趴在门缝窥视的真江晚月看到了那匕首尖上的一丝幽幽蓝光,心中一惊,忙低头道:“你们别动!我去看看。”
她悄无声息地开了门,如影子一般闪了过去。
大量的侍卫涌上来,刺客也涌上来。
元澈感觉右肩开始麻痹,他颤抖着问了一句:“你竟然这么恨我!”
江晚月冷冷看着他。
凌子安看到这个机会,拼命冲上来,奈何潘劭实在厉害,怎么也近不了元澈的身。
“傻瓜,她是假的,你快闪开!”身后突然一声娇叱,一道影子左躲右闪飘了过来。
声音很大,元澈和凌子安都听到了。
两人都顿住。
江晚月已经走到元澈身边,举起手中匕首。
刚刚执行完任务的杨勇踩着众人的头顶奔了过来,他刚才进门正好看到江晚月的匕首扎进皇上的右肩。
他拼命往前冲,又看到江晚月举了匕首对着元澈刺过去,元澈竟然一动不动!
“混蛋!皇上!皇上!”他几声干嚎,惊天动地。
元澈终于回过神,看清了又一张江晚月的脸。
“你!”
“是我,那人是假的!你中毒了!”江晚月举起匕首将元澈的袖子割开,露出已经微微变青了的臂膀。
元澈彻底蒙了,震惊又兴奋!原来刚才是假的,是假的!江晚月不会这么对他!如释重负!
元澈伸手封住穴位,以免毒扩散,江晚月用力挤伤口,挤出一些黑血。
杨勇看清了,竟然两个江晚月!这个救皇上的,肯定是真的了!
他和潘劭带着侍卫围在元澈身边,江晚月给元澈急救。
不但元澈和凌子安愣住,众大臣也都愣住了。
两个江晚月一个一身官差打扮,一个一身黑色戎衣,一个矮一些,一个高一点,模样打眼一看长得一样,仔细看了又不一样。
元澈身边这位眉眼弯弯,眼睛清澈明亮,即使生气,看着也清亮,凌子安身边这位看着冷漠,眸光狠厉。
江晚月迅速给元澈挤了毒,从怀里掏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往元澈的伤口涂了药,又拿出一个蜡纸包着的小盒子,拿出一粒豌豆大小的药丸:“这个快吃了,能撑一会。”
元澈毫不犹豫拿起来吞了下去。
都知道江晚月医术超人,如今看来,这位肯定是真的了。
凌子安本来在舆论上已经占了优势,他让乔南扮成江晚月,是为了刺激元澈。作为男人,他非常清楚,元澈对江晚月是一种什么感情。
元澈这种人生性冷漠,可是他要是放在心上的人,是能左右他的情绪的。
没想到江晚月竟然到了宫里。
江晚月站到了元澈身边,对凌子安道:“你这是用谁扮了我?各位大人,这人都能假扮,他的话,还可信吗?”
凌子安一怔,嘴角一挑,笑道:“你我已是夫妻,我这是为了给你留面子。谁都知道你我今日成婚,你这突然和为夫闹情绪,我没有办法,只能找一人替代你。”
他说的真诚:“既然你人在这,你当然应该站在你的丈夫身边,你站在那个人那里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