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烈阳心思一动,转头看去,一眼便看见外出狩猎的队伍归来,那打头之人,可不就是部落的首领,自己的父亲达木么,她脸上顿时浮现出笑意来,脚下步子飞快,向大门口冲了过去。
“阿父,阿父,你回来了。”顾不得看他们捕回多少猎物,身形却是猛的冲了过去。
达木见到小女儿冲过来迎接自己,脸上原本紧绷的神情,也略有松缓,长臂一伸,便将小小人儿提溜进怀里,凑过脸去在她的小脸上挨了挨,这才开口道:“阿父不在,你可有乖乖听阿姆的话?”
烈阳闻言,连连点头:“听的,听的,阿姆说什么我都听的。”
话音才落,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嗤声:“阿父,你可别听她的,先前阿姆还跟在她身后追个不停,哪有半点听话的样子。”
这还真是个煞风景的,烈阳闻言,不由暗暗翻了个白眼。
“哦,这么说你在家里并没有听话?”达木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女儿,故意拉长了脸。
这副威严的样子,足可以震慑住整个部落中的所有一个人,但烈阳却并不怕他,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变一点,仍是一脸笑嘻嘻道:“有没有听话,阿父回去问阿姆就知道了,阿父你一路回来,肯定累了,狩猎着实辛苦,你不必抱着我了,放我下来吧,让我为阿父你捶捶背,缓解一下外出狩猎的疲劳……”
达木外出归来,也确实十分疲惫,倒是听从的将怀中人儿给放了下来,顺势往旁边的石块上一坐。
烈阳却是没有立马为他捶背,而是飞快的跑了出去,不过很快又回来,手里拿着个装满水的竹筒,仍是笑嘻嘻的模样儿:“阿父,你渴了吧,快喝些水解渴。”
瞧着小小人儿跑前跑后,达木哪还有什么火气,忍不住的露出微笑,伸手接过竹筒,头一仰将水喝了个干净。
而烈阳已是知机的窜到他的身后,挥起小拳头,不轻不重的给捶头背:“阿父,这力道如何?”
达木闻言,不由轻笑出声:“就你这小胳膊腿儿,再大力些吧!”
烈阳欢快的应了一声,手中不由加重了些力道,别看人小,她这力气却是真的不小。
不多大会儿,达木便舒服的微眯着眼睛,神情间很是享受,外出狩猎很是辛苦,回来这么一放松,还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享受,小女儿力气大,这事他早就知晓,才几个月大时,不经意的拍出一巴掌,虽不至于伤人,却也能让人着实疼一阵的,如今大些,倒是能很好的控制力道。
“阿父,什么时候,也带我出去狩猎呗!”烈阳一脸笑嘻嘻的问道。
达木听着这话,顿时哈哈大笑出声:“就你这不大点的,走路都跟不上队伍,还指望能狩猎,不拘什么野兽扑出来,一口就能把你叼走了,还是乖乖待在家里跟着你阿姆吧!”话说完,仍觉得这话实在可乐,忍不住的笑着。
烈阳听得一阵郁闷不已,她现在也确实太小了些。
父女俩说着话,已是完全忽视了旁边的伯茋,就更没留意到他越发难看的脸色。
“阿父,猎回的食物,还需要你去分配!”
达木听到这话,嗖的一下睁开了眼,眸光中锋利之色闪过,随后扫了一眼伯茋。
伯茋不由面色一阵发紧,心里也跟着忐忑起来,阿父的威严,非一般人能抵挡,他就算是他的儿子,也不由时常犯怵,身形不由自主的微微缩了缩,头也低了下去,一双眼睛只敢盯着地面瞧。
狩猎是个辛苦活,而分发猎物,那也是个闹心的事儿,不拘分多分少,总会有人不乐意,为着这些事儿,身为首领的达木,也没少犯难,好在他是整个阴山部落最为英勇的人,旁人就算再怎么心生不满,也会有所顾及,不敢过份闹腾。
他只觉得这事儿比狩猎还累,若非身为首领,他都想不理会了,可到底是首领,此事也不容他推卸,长长一叹,道:“烈阳,你先回去吧,一会儿阿父拿吃的回来,你也是时候尝尝这新鲜的肉,是什么滋味了。”
新鲜的肉,也确实挺新鲜的,不过曾经吃过熟食的她,对生肉还真是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伏应要给她肉吃,如今达木也要让她吃肉,这肉吧,大家伙儿也都是这般吃法的,那她要不要吃?
她不由露出一脸的纠结模样,但想着当前的事儿,不由开口道:“阿父,我跟你一块儿去看看吧。”
分配食物这事儿,她之前也见过几回,有些人觉得自己出力多,分到的少,心下不平不免会吵闹起来,甚至激动的时候,还要动手,场面真不怎么好看,部落群居,这也是避免不了的矛盾。
达木本不想让她见到那样的场面,不过自家小女儿向来聪明机灵,就算打起来,也定会躲一边不受波及,想了想便点头应了,只叮嘱道:“一会儿要是闹起来,你自个机灵些,别挨得太近。”
“阿父,那我先回家吧!”伯茋一脸纠结道,眼神不敢看达木,只盯着地面儿小声说道。
那样的场面,阿父记得叫烈阳别去,怎么就不知会他一声,那些人抢食的凶狠模样,比野兽还要让人恐惧,他真想离得远远的,偏偏每次阿父都要带着他一道儿,大抵是觉得多个自己人,更有底气吧,可他这心里,着实有些发憷,有几次还不小心挨了几拳,都不知是谁打的,很是疼了一阵。
达木听到这话,不由一阵皱眉,转头朝他看去,瞧着他那低头缩脑的样子,心下顿时一阵气闷不已,想他身为部落首领,英武过人,出入都受人敬重,多数时候的争端,他一句话就能平息,足可见他在部落中的威望,然而伯茋却是这个样子,从他的身上,真是看不出自己的风采来。
“跟我一起去,有些事情,你也应该学着些,空有一身力气能捕猎,那也算不得什么大本事,还需得平息部落中的各种争端,方可得部落中众人的敬重,你如今还小,还需得跟着阿父多学学。”达木心中虽有不满,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
伯茋心里颇有些不情愿,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低垂下头,没敢再说话。
他虽然没遗传到达木的大力气,但从小没缺过吃的,已是十多岁的人,力气却也不小,比起一般的同龄人来说,还是强不少。
达木只当他是应下了,带着两人便往大门口走去,狩猎回来的队伍,带着满载而归的猎物,正接受着众人的称赞欢迎,一众人等都颇为自得,而围观的老弱妇孺们,见到这许多的食物,一个个脸上自也是十分欢喜,若不牵扯到分配一事上头,整个部落可以说是一派和乐。
“首领!”
“首领来了!”
见到达木过来,一众人等的视线,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食物要怎么分配,最终还需得到他的许可,众人敬畏他,却也是真心爱戴他,若没有他,可猎不回这么多食物的。
伯茋瞧着众人的神情态度,脸上总算露出些许笑容来,他是首领之子,在部落中也是十分受优待的,吃食上从没有缺过,而旁人对待他的态度,也是十分和蔼,就算是部落中最为争强好胜的同龄人,也都不会对他挥拳头,而此刻,众人敬畏达木之余,也对他另眼相看,他也着实体会了一番,身为首领之子的好处,也颇为享受这等荣光。
烈阳一到,目光便落在几头猎物上,小些的兔子、野鸡、狸子之类的,一只也就几斤肉,不过胜在数量多,加起来足有好几十只,大头的却是三头野猪,长着大獠牙,瞧着颇为凶猛,肥头大耳却已是悄无声息,十分壮硕,肉很结实,一头少说也有四五百斤重,足足三头,除去骨头,怕也得有千儿八百斤的,不过这也不好估算,骨头架子大了,肉就少了。
想想部落中近二百人,这些肉省着点吃,配着些野果,也能吃几顿的,不过现在天气热,不吃也会放坏,倒还不如一次吃个饱,真要敞开了吃,大概也就一天的量吧,女人孩子的胃口小些,但青壮的胃口却是不小。
思索一番,也不由暗自摇头,别看猎回这么多肉食,其实分到各自手中,也真的不多,吃饱喝足,却是没有余粮,今天这还算是猎得多的,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能有今天这般的收获。
不过部落里大家都是吃生肉,而骨头全都给浪费了,倒也不算十分浪费,毕竟骨头上的肉,还是会被啃得干干净净,保证那骨头干净得跟水洗过似的。
“首领,天太热,这肉咱们还是赶紧分分,日头底下一晒,不多会儿就要臭了。”有人按奈不住,开口说道。
天儿确实很热,达木也想尽快分配好了,各自回家歇着去,他也累了大半天,有了这些肉食,可以好好歇歇,明儿还得继续狩猎,只有养足精神,狩猎时才不会出差错,不只是他个人,还有旁人也是一样。
遂点了点头:“先收拾出来吧,这些小只的,参与狩猎的各分两只,老规矩各自拿去收拾,这几头野猪,多来几个人帮忙,赶紧收拾出来分肉。”
随着他一声令下,围观众人齐声应和,随即便七手八脚的动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