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大鹏之上九万,尺 之起榆枋,小大虽差,各任其性,苟当其分,逍遥一也。然物之芸芸,同资有待,得其所待,然后逍遥耳。唯圣人与物冥,而循大变为能,无待而常通,岂独自通而已!又从有待者,不失其所待,不失则同于大通矣。
(梁刘孝标 《世说新语·文学》 注引向秀、郭象《逍遥义》)
夫小大虽殊,而放于自得之场,则物任其性,事称其能,各当其分,逍遥一也,岂容胜负于其间哉!
(郭象 《庄子注·逍遥游》题解)
夫逍遥者,明至人之心也。庄生建言大道,而寄指鹏 。鹏以营生之路旷,故失适于体外; 以在近而笑远,有矜伐于心内。至人乘天正而高兴,游无穷于放浪,物物而不物于物,则遥然不我得;玄感不为,不疾而速,则逍然靡不适,此所以为逍遥也。若夫有欲当其所足,足于所足,快然有似天真,犹饥者一饱,渴者一盈,岂忘烝尝于糗粮,绝觞爵于醪醴哉?苟非至足,岂所以逍遥乎?
(刘孝标《世说新语·文学》注引支遁《逍遥论》)
此为书之首篇。庄子自云言有宗,事有君,即此便是立言之宗本也。逍遥者,广大自在之意,即如佛经无碍解脱。佛以断尽烦恼为解脱,庄子以超脱形骸,泯灭知巧,不以生人一身功名为累为解脱。盖指虚无自然为大道之乡,为逍遥之境,如下云“无何有之乡,广漠之野”等语是也。意谓唯有真人能游于此广大自在之场者,即下所谓大宗师即其人也。……故此篇立意,以“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为骨子。立定主意,只说到后,方才指出,此是他文章变化鼓舞处。学者若识得立言本意,则一书之旨了然矣。
(释德清《庄子内篇注·逍遥游》总论)
庄子之学,以虚无为体,以静寂为用,以自然为宗,以无为为教。逍遥游者,游于虚无之乡,寂静一任其自然,无为而无不为也。……《庄子》全书,皆是虚无、寂静、自然、无为之递演。此篇为第一篇,统括全书之意,逍遥物外,任心而游,而虚无、寂静、自然、无为之旨,随在可见。能了解此意,《庄子》全书即可了解。
(胡朴安《庄子章义·逍遥游》总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