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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城

在20世纪初,撒哈拉沙漠周围的荒原达30万平方英里,无论在新旧地图上,都是一片空白。从来没有人穿越过那片沙漠,也没有人进入过。

在那片沙漠中流传着许多有关那块神奇土地的传说了。有人说他们经常看见巨大的黑鸟张着宽大的翅膀、瞪着凶恶的眼睛从那片不毛之地飞来飞去;有时候还有一大帮红魔鬼,骑着嘴里能喷出火焰的马,从那个神秘的地方突然扑来,一路烧杀抢劫地冲进村寨,然后把男女老少全都集中到一起,然后捆起来,横撂在马鞍上带走,没有人知道这些被掳走的人的去向。

这些恶棍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些毁坏村落、掠夺财物、洗劫黑人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财富的坏蛋又是些什么人呢?他们留下的只是一片废墟、痛苦和绝望,除此之外,甚至一根头发都没留。没人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也没人能搞个水落石出。是的,谁又敢去追踪那些据说有超自然能力的敌人呢!他们被奉为沙漠之神!

这就是尼日尔河流域上下几百英里远的地方流传的神话。假如有人的胆识超过那些胆小的当地黑人,冒险进入沙漠,并且跋涉150英里,到达东经1度40分、北纬15度50分的位置,那他就会因其超人的勇气而受到大大的嘉奖:他会看见以前从来没看见过的东西,即使是探险队或商队也没见过——那是一座沙漠中的城市。

那的确是座城市,尽管那里的人口,不包括儿童在内,已达6808人之多,可哪张地图上也见不到它的踪影,甚至从没有人想到沙漠中能有城市存在。

如果假设有位旅行家向镇上某个人打听这所小镇的名称时,而这个居民又乐意告诉他,那他就很可能用法语回答;或用西非人的曼丁歌语回答;也可能用葡萄牙语;或者用西班牙语回答。但无论是哪种语言,意思无非是“这个小镇的名字叫黑域”。

回答也可能是拉丁语,而问话的人很可能是在和J E本人打交道,他曾经是一所著名大学的教授,来到黑域后,发现他渊博的学识已变得非常苍白,甚至一文不值,于是开了一个经营各类化学药剂的小店。那招牌上毫无特色地写着:J E,药剂师,经营染料。

在这座新城内,人们操着各种不同的语言。其人口中除了5778个黑人男女外,还有1030个白种人。他们来自世界上各个国家,但大部分人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要么是从囚船上逃过来的,要么是从监狱里逃出来的。这些无所不为的冒险家,是些无恶不作的坏蛋。在这些鱼龙混杂的人群中,英国人掌握实权,占统治地位,于是英语获得优先使用权。那位长官就是用英语发表讲话的;当地所谓政府也是用英语制定法律条文的;镇上的官方报纸也是英文版的,叫《黑域霹雳》。

报纸还办得红红火火,经常有新鲜事见诸报端,现摘录几段如下:

“今天约翰·安珠吊死了,他的丈夫名叫科罗莫科,因为今天午餐后,科罗莫科没有给妻子安珠买烟抽。”

“明晚6点,由希拉姆·赫伯特上校率领10名快乐党党员分乘10架直升机奔赴库赫库苏和比第,还要求当晚完成任务并迅速赶回。任务是彻底洗劫那两个村子,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要洗劫一空,我们已经3年不曾光顾那里了。”

“近期获得一可靠消息,一支由巴尔扎克议员率领的考察队即将从肯纳里出发了,途经锡卡索和瓦加杜古,最后抵达尼日尔河。黑域长官已召开过紧急会议,并部署了行动方案:20名黑色卫士和两名快乐党党员将日夜监视其动向。一旦时机成熟,爱德华·胡弗斯上校就会采取行动。因为胡弗斯是在殖民地孤儿院长大的,他现以拉古赫这个化名扮演法国中尉的角色,并利用他对该国军事力量的指挥权,通过特殊的途径监控那位巴尔扎克议员的行动,以确保他不至于到达尼日尔河。”

“最后研究的结果是:埃勤·威力斯顾问有必要在花园桥上用子弹射穿快乐党党员伯纳德的脑袋。由于后者笨得出奇的脑袋全被灌满了铅,跌进红河后就被冲进了大海。由于必须找人填补这个空缺,所以又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吉尔曼·埃利获此荣誉,他曾先后数次被法国、英国和德国法庭判刑,入狱时间长达10年;在囚船上被关押已达8年。吉尔曼·埃利现已从平民区转到快乐党区。我们祝他飞黄腾达。”

显而易见,凡被提到的人只以其名称呼,这也是黑域的习俗。新来的人只称其名,而姓氏只有这里的头儿才知道;白种居民也是这样称呼的;只有头儿的名字才是按照正常方式连名带姓来称呼的。就是这样,他的名字也不过是个绰号,是恐怖和罪恶的代名词,他叫哈利·基勒。

在巴尔扎克考察队中的剩余人员被围捕前10年,哈利就和他的同党们进入这片沙漠。当他走到黑域一带时,在那里停了下来,并安营扎寨,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他说:

“就在这里建城吧。”

黑域就这么在沙漠中央建起来了,就像变魔术一样。

准确地说,黑域位于塔法萨塞特欧德溪谷的右岸。溪谷早已干枯断水,建城后,是哈利·基勒下令才使之重泛清波的。该城呈半圆形:从东北角到西南角整整1200码,与河流几乎平行;西北到东南方向恰好600码,面积约上百公顷。城内分为三个不平等的区域,用半圆形的压缩砖墙隔开。墙高30英尺,可厚度与其底座差不多,没有人能从外边爬过去。

哈利·基勒建城后,便把此溪谷改名为红河。第一区紧靠河岸,面积约250平方码。一条林荫大道宽100码,从与第二区交界点开始,沿河岸一直伸向第三区,从而使第一区的面积增加了35公顷。

所有的大恶之人都住在第一区,被视为黑域的贵族,并被尊称为快乐党党员,与黑色卫士相呼应。其中大部分是哈利·基勒集团的同伙,并由他们构成了该城的核心层。时间不长,就有一大群从监狱或者囚船上逃出来的恐怖人物被纠集到这个核心,因为长官答应满足他们可恶的天性。快乐党党员人数急剧增至566名,这个数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多了。

他们统一管理,纪律严明,每天都有新的任务,根据新的军队编制规定:他们当中有1个上校、5个上尉、10个中尉和50个中士,分别统领500、100、50和10人,构成了黑域军团,并发动战争,当然这种战争是非正义的,或说是掠夺性的,其目的就是洗劫那些比较富裕的村庄,屠杀或掳掠其居民,使之沦为奴隶。他们既是黑域的军队,也是城市警察,对那些从事农业和其他工作的奴隶,他们不是用枪就是用拳头。平时他们还充当长官的保镖,忠诚地服从其命令。

黑域城的第三区离中心区最远,是个半圆的弧形,长约600码,宽50码,两端分别与第一区和红河相交。它沿着此城的轮廓线,在外边界和住着奴隶的第二区外边界之间。

第三区被称为平民区,住在这里的白人不能随便进入第一区。在等候第一区有空缺期间,这种时候往往不会太长,因为黑域的规矩粗暴野蛮,稍有违反法律者,都有可能导致死亡。这些白人平时大都集中在这里居住。因此,他们视这里为他们的炼狱,而天堂便是成为快乐党中的一员。

他们一边做生意谋生,一边在等候时机,因为只有快乐党党员的开销才由长官从公共基金中支付。因此他们居住的这一区就成了城里的商业区。也正是在这里,黑色卫士们可以买各种各样的东西。这些产品大都是抢掠来的;而那些从欧洲来的许多珍贵的东西,只有长官本人和他的心腹才知道是怎么来的。这一区里有246户居民,包括45个白种妇女,她们也和那些白种男公民一样,没有多少人性。

第二区位于第一区和第三区之间,面积约63公顷,也称奴隶区。有5778人,其中4196人为男性,1582人为女性。他们全部住在小茅棚里,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每天清晨,墙上的铁门便会同时打开。配备着大头短棍和枪的快乐党党徒们驱赶着这些悲惨的黑人下地劳作。到了晚上,这群在苦难中煎熬了一整天的人们还是这样被人当作牲畜一样驱赶回来,然后沉重的大门就此关上,要到次日清晨才会打开。他们没有任何途径可以通往外界,更无法与外界联系——一边是快乐党区,另一边是平民区,两边的人都同样凶残。

这些可怜的人要不了多久就会相继死去——或由于所遭受的贫困,或由于监工们灭绝人性的拳打脚踢。不过这对黑域来说太微不足道了,下一次洗劫很快就可以补上这些空缺,别的受害者就会取代那些通过死神获得了自由的奴隶们。

红河右岸的区域只不过是黑域的一部分。在红河左边,地势突起,形成一座约有50码高的山峰。城墙由此向外延伸,构成一个矩形:沿红河堤岸的那边约有12000码,宽约300码,其规模比先前说的那个城池小不了多少,红河两岸还长着不少高低不等的草,占地面积约30公顷。中间一道高高的围墙将之一分为二。

山峰东北坡那一半成了城里惟一的公园,公园的北端有座花园桥,与快乐党区和平民区相连接;山顶上那一半是城镇首脑及其机构的所在地。

这个城池的北端,位于公园的边上,一座巨大的四边形建筑拔地而起,雄伟壮观,是城中最高的建筑,它四周被波浪形的围墙包围起来。建筑北边的塔楼约90英尺高,耸立在红河之滨。这就是被人们称为宫殿的地方,也是哈利·基勒以及他的参谋等居住的地方。这些神秘的参谋也只不过是其上司惯常作恶的帮凶罢了,他们的主要作用就是立刻执行主人的命令。主人平时从不露面,一般情况下无法同他接近。只要是他定的罪就没有申诉的机会。

将“政府所在地”与红河右岸相连的是另一座桥,叫堡垒桥。一到晚上,桥就被结实的栏杆封锁起来了,令人无法通过。

宫殿外有两座宅子:一座是给十几个当仆人的奴隶和50个当黑色卫士的黑人用的;另一座是给40个专门驾驶飞行器的白人用的,这些飞行器被称为直升飞机。而选拔这些人的原则就是他们必须具备胆大而又残忍的天性。

这些直升机真可谓是天才的发明。它们强大无比,升降方便,可以在不续加燃料的情况下飞行3000英里,平均时速250英里。正因为有了它们,黑域的强盗们才显得无所不在,无法无天,使他们得以在犯罪之后立刻逃之夭夭。哈利·基勒的独裁统治主要也是靠这些直升飞机来维持的。

他的确是靠恐吓手段建立并维持其权威,用铁的手腕来统治着这个无人知晓的独立王国的。但这位暴君并非高枕无忧,并非没有料到其不同肤色的臣民有朝一日会发动暴动,因此他谨慎地布置宫殿的防卫,防守相当严密。他将枪口对准了小镇、花园和兵营,只要有任何一点暴乱的迹象,就会招来杀身之祸,谁都无法逃脱。另外,沙漠本身也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如果有谁自动走了进来,那无异于坐上了死亡列车,只有死路一条。

在设置配备方面,黑域也条条是道,颇有一片繁荣景象:城里干净整齐,商品品种齐全。平民区和快乐党区,没有哪家没装电话;没有哪条街道、哪户人家不是使用自来水——甚至连奴隶区的茅棚里也一样;没有哪家不用电灯照明。

在这座10年前完全建立在沙漠上的城市四周,奇迹更是惊人:尽管它仍然为沙的海洋所环绕,可城墙几英里外的地方才有沙漠。城墙周围全是绿油油的庄稼,而不是黄沙;地里用最有效的方法种植着非洲和欧洲大陆的各种蔬菜。

哈利·基勒是一个非常有才能的首领,如果他不是以其作为犯罪的基地,这项工程可以说是举世瞩目的。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他是怎样使这块贫瘠干涸的荒漠变成沃土的呢?水是任何一种有生命的植物和动物赖以生存的基础,土地同样也离不开水。他又是怎样把水引到这个常年不下一滴雨的地域,并且把它贮存起来的呢?莫非他会施魔法,可以独立创造这些奇迹?对于所有的人来说,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事实上,哈利·基勒并没有什么超自然能力。如果是靠他自己,绝对无法创造出如此辉煌的奇迹。然而他不是一个人,他和那些被他升任为参谋的无耻之徒,都有着超人的头脑。黑色卫士的军营、直升飞机的机库不过是黑域里很小的一部分。在一大片空地的中央还耸立着其他建筑物,或称之为城中之城也未尝不可。其不同风格的建筑、庭院以及域内花园,占地约100公顷。还有工厂,就建在宫殿正对面。

工厂是座相对独立自治的区域,黑域的长官在这里投入了大量钱财。他尊重这座城池,甚至可以说是敬畏,只是他不肯承认这一点罢了。如果说是他给黑域配备了各种设施,那只能说是因为有这座工厂制造的一切,才使得城里不仅具备了种种现代化的福利设施,才有其他惊人的发明创造,而欧洲大陆在很多年后才发明出这些新东西。

厂长管理工厂内所有的事务,其职工则由大约100名工人组成。他们来自不同国家,但大部分是法国人和英国人,而且是他们所在行业中选拔出来的优秀分子。付给他们的工资都是上百万美元,享受部长级待遇。反过来,他们也必须服从黑域各种法律条款的规定。

这个技术性团体中个个都是能工巧匠,大部分是熟练机械工,有车工、钳工、铣工等。有几个是结了婚有家室的,因此他们当中还有27个女人和几个小孩。

他们诚实守信,遵纪守法。他们活动范围狭窄,完全生活在工厂区内,不得外出。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门口都有黑色卫士或者快乐党徒严密看守,即使他们想出去也不行。这是在签约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他们的,因此没有人去破坏这个规矩。为了这份高薪,他们在工厂工作期间必须完全与世隔绝,不许写信,不许通电话。

虽然不少人没有尝试就提前退出了,可相当一部分人提出,只要薪水能再高一点就可以接受这些条件。是啊!已经穷得要为每天的面包奔波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只要有发财的机会,接受未知的种种不利条件也是值得的。这么一想,他们到后来也就想通了,自己不过是去进行一次探险,也许并没有什么危险可言。

合同一签订,就立刻生效,新雇员登上一艘指定的大船,在西班牙境内的几内亚海岸、比绍尔群岛中的某个小岛上登陆。到了那里,他们必须都得把眼睛蒙上,然后被送上一架直升飞机。这些直升机往往藏在海岸上人迹罕至的某个隐蔽处。不到六个小时,飞机就可以抵达14000多英里外的黑域了。直升机降落在宫殿和工厂之间的一大片广场上,新雇员在被摘掉蒙眼罩后,重新填写一份新档案,登记一下姓名,就直接进了工厂。一直要到合同期满,准备回国时才允许出来。

合同上规定,雇主负责送雇员回国。如果有人觉得在黑域如同被囚,他可以选择立刻离开。合同上说会有一架直升飞机把他们送回比绍尔群岛,但这一切费用得由他个人支付。然后从那里搭乘汽船返回欧洲大陆。

不管是真是假,那些想离开的工匠得到的承诺的确是这样的。可是工厂的同事们则一直被蒙在鼓里,哪里知道那些离开了工厂的人永远都无法抵达其目的地了。他们的尸骨被弃于荒漠,他们的薪金无一例外地又被那些付给他们的人收了回去。正因为如此,黑域的金库从来不会亏空,而且居高不下。黑域一直保持着神秘色彩,这也是哈利·基勒的独立王国一直不为世人所知的缘由。

由于待遇和福利很高,所以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人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厂内居民由于没有任何外界信息来源,根本无从了解上述情况,甚至没产生过丝毫怀疑。

工厂里有九个男女黑奴帮着女人们做家务,和工匠们一样被囚。他们不至于象在奴隶区那样忍饥挨饿,且有令人愉快的工作,因此,他们常常是自愿加班到深夜。

工人们只有一个头儿,那就是厂长,一个名叫马歇尔·卡马雷特的法国人。职工把厂长奉为神明,都非常尊敬他。工厂的居民当中,只有他才可以在黑域的大街小巷、乡间田野自由行动。尽管他充分享有自由,可以四处游荡,可如果谁要是认为他对城里的种种陈规陋习的了解程度一定比他的下属多,那就大错特错了。他甚至连这个城池的名字都不知道。

有时,当工人问他这是什么单位时,他怎么也想不起来,甚至一点印象也没有。更有甚者,别人问过之后,他便再也不会想这件事了。

这位马歇尔·卡马雷特真是个奇特而又个性怪异的人。

他40来岁,中等个子,平肩,单薄,亚麻色的头发稀稀落落,毫无光泽,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印象。他说起话来总带着孩子般的腼腆,而且声音温和,无论在什么场合说话,都慢声细语,甚至不会有半点烦躁的感觉。他总是特别沉静,即使做手势,动作幅度也很小。他的头总是偏向左边,头发似乎有半年没有洗了。那张苍白的脸一脸病态。在他的五官中,唯有一样具有非凡美感的就是他那双时常闪现着无穷智慧的蓝眼睛。

细心的人不难从那双迷人的眼睛中发现异乎寻常的东西——时不时会有一线迷惑不解的光闪过;时而又会是茫然若失的神情。只要你看到了他的眼睛,你准会吃惊,都会无一例外地怀疑马歇尔·卡马雷特的神经是否正常。这种判断也错不到哪里去,超人的天才和疯子也仅仅只是一步之遥,天才不正是与疯子相邻的吗?

尽管马歇尔·卡马雷特身体羸弱,性情温和,似乎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但外表的纤弱不等于他内无刚骨,他内在的能量却是不可估量的:极度的不幸、巨大的危险以及最残酷的囚禁都不能动摇他,因为他根本不把这些情况放在心上。那双清澈的蓝眼睛总是注视着未来世界,而对周围发生的事情一概熟视无睹。他生活在遥远的未来时代里,生活在想象王国里。他不学习、不了解、不观察、只是不断地思索着,而且十分独立。他简直就是一台彻头彻尾的思维机器——无比强大、不可侵犯、令人畏惧。

他总那么心不在焉,比圣·伯雷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对物质生活的构成简直是一无所知;有好几次他以为自己在桥上走,结果却掉进了红河。他那位长得像猴子、外号叫“加库”的仆人总是想方设法让主人按时就餐,可总是一直办不到。马歇尔·卡马雷特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工厂里转,把中午当成半夜是常有的事。

10年前,出于偶然他和哈利·基勒走到了一起。当时他满脑子幻想,其中之一就是造雨的构想,想让全世界的人都来购买他的雨具。只要有人愿意听,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向人们描述他的梦想。所以,当他的这一发明创造还处于理论阶段时,哈利·基勒和其他人就已经听说了。别人只是嘲笑他疯疯癫癫,哈利·基勒则不然,他相信马歇尔·卡马雷特的天才头脑和能力,他非常认真地对待这些构思,并将之作为他整个计划的基础。

如果说哈利·基勒是个强盗,那他至少也是个颇有远见卓识的强盗,至少他懂得如何去利用一个尚不为人发掘的天才。既然命运将卡马雷特交到了哈利·基勒的手中,他就一桩接一桩地让科学家的幻想变为现实。他先是将卡马雷特带到沙漠中后来建立黑域城,让卡马雷特先熟悉这里的情况,说希望雨水能降在这。于是,雨水顺从地降落了。

从那以后,卡马雷特就一直处于发明的狂热中,而他的想象也一个接着一个地变成了现实。在造雨设备之后,他脑海里又产生了上百种其他发明,比如直升机、枪炮、子弹等。哈利·基勒不断地从中获利,而发明家对其发明的用途从不过问。

尽管世界上有很多坏事是由于某些发明直接导致的,可谁能要求发明者承担责任呢?因为任何一种新的东西的出现,无疑都会推动历史的进程。手枪的发明者肯定意识到这种武器一定会用于杀戮的,但他相信利一定大于弊。

卡马雷特的情形则完全不同:假如他想到要设计一种大炮,使其射程在炮弹远远重于现有炮弹的同时,而又大大超过现有大炮的射程,那他准会十分乐意地计算武器各部位的比例、重量,并设计其外壳厚度、火药用量等等。做完这一切,除了能满足他对弹道学的兴趣以外,他丝毫不会想到他的发明会使战争更加残酷。

哈利·基勒要雨,卡马雷特就制造出设备,让上天降了雨;哈利·基勒要农业机械,卡马雷特就制造出了集耕地、播种、除草、收割和脱粒为一体的多功能混合机器;哈利·基勒要飞行器,卡马雷特则又造出了可以连续飞行3000英里的直升飞机。

至于这些发明创造被用于什么场合,马歇尔·卡马雷特连想都没想过要去过问。他是个狂热思维家,把所有发明视为纯粹的解难题,从不考虑其实际应用,也不考虑提供给他的原材料需要如何运送到工厂。他目睹了黑域的诞生,也见证了沙漠不断变为沃土的全过程,可他丝毫不想了解哈利·基勒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为他提供工厂最初那些仪器设备的,从而使之具备了制造更多设备的能力。

最初,马歇尔·卡马雷特要求建一座工厂,在他看来,建工厂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于是就有成百上千名黑人立刻按照他的要求建起了一座工厂。接着他又要求配置各种各样的工具设备、发电机和蒸汽发动机。这些东西有时会立刻到货,有时要隔上两个月,但所有的要求都能被满足,仿佛沙漠会变魔术一样。

后来他说要工匠,于是各种出类拔萃的能工巧匠陆续汇集到工厂。至于这种奇迹是怎么创造的,马歇尔·卡马雷特根本不过问,甚至没想过实现他这些梦想到底要耗费多少资金。就连“钱从哪儿来?”这种最简单的问题都没问过。他所要的东西,都能顺利到手,这对他来说是再满意不过了。

当本书中描述的故事发生的时候,黑域一切如常。工厂的人忙于做工;雨季将要来临时,奴隶们照样到农田里干活,快乐党徒们则仍然在一边监视着;其余的人则沉迷于最原始的乐趣之中;平民区笼罩在一种似是而非的贸易气氛之中,这种贸易受到严格控制,许多买卖极不公平,而平民则敢怒不敢言。

上午11点,哈利·基勒独自在自己的房间里,深深陷入了沉思。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他脑子里肯定又在谋划着一桩罪恶的计划。

他想着想着,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

“听着呢!”他不耐烦地抓起听筒说。

“西南方向17度,10架直升机进入视野。”电话中传来报警的声音。

“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哈利·基勒说着就撂下话筒。

不久之后,他就来到了宫殿的房顶,朝耸立在那里的一座大约50英尺高的塔楼上爬去。塔楼的平台上站着那个向他发出警报的快乐党徒。

哈利·基勒用望远镜仔细看了看报警人手指的方向,果然有10架直升机迅速向黑域城方向飞来。他放下望远镜,嘴里嘀咕道:

“噢,是我的英雄们归来了。”

“把参谋给我召来,”他继续说,“我这就下去。”

就在那个快乐党徒用电话通知各位参谋到场的当儿,哈利·基勒迅速走下塔楼,来到工厂和宫殿之间的广场上。九位参谋随即到来,和他站在一起,抬起头朝天上看着,等着眼前将要发生的一切。

直升机越近就显得越大,几分钟工夫,就轻巧地降落在广场上了。

哈利·基勒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如果说有四架直升机上只有令人尊敬的机师和快乐党徒,而另外六架上除了机师还有两名乘客:一个是黑色卫士,另一个是被牢牢捆住了手脚、用罩子严严实实蒙住了头脸的囚徒。

六名囚徒被松绑后,他们等了一会儿,才适应这里的光线,便惊诧不已地四下打量起来,结果发现自己身处异地,四周围有高高的围墙。那些带着他们在空中飞行的怪物就停在几步远的地方;他们前方是像宫殿那巨大的建筑物,上面高高耸立着塔楼;数个由黑人组成的黑色卫队颇有气势地站在一边。

在他们身后大约100码远的地方有一堵250码长的墙。墙上既没开窗户也没有门,只是在墙头立着一个烟囱——只有工厂才会有——和一个比烟囱还高的金属塔楼。可他们都不知道那究竟有什么用。而且他们现在在哪儿?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曾花了大量时间研究各种版本的非洲地图,可哪张上面都没有标出这个城市。

就在他们迷惑不解的时候,哈利·基勒打了个手势,结果就有一只只粗暴的手按在了他们的肩头,连推带搡地把他们带进了宫殿。宫门在他们的面前一扇扇自动敞开,又在他们身后一一自动关闭。简·布拉松、圣·伯雷、巴尔扎克、阿梅迪尔·弗罗伦斯、夏托内医生以及M彭辛就此落入了哈利·基勒的手中,落入了这个不为世人所知的王国首府的独裁者的手中。 uKdhuPdTYn+8k03i5dNFSjMk4hS8R6SXtzIVYwTJx3E8O1UCXOFTcIK0yzQyDd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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