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时期上衣下裳的形制发展到夏商周时期,在继承前代的基础上各有变革和发展。由于这一时期政治伦理思想的产生及日益丰富,服装也被赋予了强烈的阶级意识,体现了“礼”的重要内容。
我国古代奴隶社会把国王称作“天子”,以国王的冕服为中心的章服制度逐步形成、发展和完备起来。据我国儒家经典著作《论语》记载:“子曰,禹,吾无间然矣……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大致的意思是说,夏禹平时生活节俭,但在祭祀时,则穿华美的黻冕礼服,以表示对神的崇敬。
国王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在殷墟甲骨文中,有王、臣、牧、奴、夷、王令等文字,表示阶级等级制度已经形成。据我国最早的史书《尚书·商书·太甲》中记载:“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归于亳。”意思是说,曾辅佐商汤王建立商朝的贤相伊尹戴着礼帽,穿着礼服,迎接嗣王太甲回到亳都。这说明当时奴隶主贵族要穿戴冕服举行重大的仪式。
以上两例史料说明,夏、商两代已有冕服:夏代的冕冠纯黑而赤,前小后大;商代的冕冠黑而微白,前大后小;周代则黑而赤,前小后大。这是后来的东汉文学家蔡邕在《独断》中的记载。
国王在举行各种祭祀时,要根据典礼的轻重,分别穿6种不同格式的冕服,总称六冕。所谓冕服,就是由冕冠和礼服配成的服装。这6种不同格式的冕服是:大裘冕、兖冕、鷩冕、毳冕、希冕和玄冕。
大裘冕是国王祭祀上天的礼服,兖冕是国王的吉服,冕是国王祭祀先公与飨射的礼服,毳冕是国王祭祀四望山川的礼服,希冕是国王祭祀社稷先王的礼服,玄冕是国王祭祀群小即林泽四方万物的礼服。大裘冕与中单、大裘、玄衣、裳配套,后五者与中单、玄衣、纁裳配套。
此外,六冕还与大带、革带、韨、佩绶、舄履等相配,并因服用者身份地位的高低,在花纹等方面加以区别。
商周时期冕冠的形式,大体上是在一个圆筒式的帽卷上面,覆盖一块冕板,或称为延或綖,冕板的尺寸有说宽8寸,长16寸的,也有说宽7寸,长12寸或长6寸8寸的,以前一种说法较多。
冕板装在帽卷上,后面比前面应高出一寸,使之呈现向前倾斜之势,即有前俯之状,具有国王应关怀百姓的含义,冕的名称即由此而来。
冕板以木为体,上涂黑色象征天,下涂浅红色象征地。冕板前圆后方,也是天地的象征。前后各悬12旒,每旒贯12块五彩玉,按朱、白、苍、黄、玄的顺次排列,每块玉相间距离各1寸,每旒长12寸。
冕冠的帽卷以木做骨架,后来改用竹丝,并且夏天用玉草,冬天用皮革,外裱黑纱,里衬红绢,左右两侧各开一个孔,用来穿插玉笄,使冕冠能与发髻相结合。
帽卷底部有帽圈,叫作“武”。从玉笄两端垂黈纩于两耳旁边,也有称它为“瑱”或“充耳”的说法,总之是表示国王不能轻信谗言。黈纩是由黄色丝绵做成的球状装饰。
至于冕冠的旒数,则按典礼轻重和服用者的身份而定。按典礼轻重来分,天子祭祀天帝的大裘冕和天子吉服的衮冕用12旒;天子享先公服鷩冕用9旒,每旒贯玉9颗;天子祭祀四望山川服毳冕用7旒,每旒贯玉7颗;天子祭社稷五祀服希冕用5旒,每旒贯玉5颗;天子祭群小服玄冕用3旒,每旒贯玉3颗。
按服用者的身份地位分,只有天子的衮冕用12旒,每旒贯玉12颗。公、侯、伯、子、男、卿、大夫、三公则各有不同,公之服只能低于天子的衮冕,用9旒,每旒贯玉9颗;侯和伯只能服毳冕,用7旒,每旒贯玉7颗;子男只能服毳冕,用5旒,每旒贯玉5颗;卿、大夫服玄冕,按官位高低玄冕又有6旒、4旒、2旒的区别,三公以下只用前旒,没有后旒。
凡是地位高的人可以穿低于规定的礼服,而地位低的人不允许越位穿高于规定的礼服,否则要受到惩罚。
这些冕冠的形制,世代传承,历代皇帝不过是在承袭古制的前提下,加一些更改罢了。
周代国王的礼服除上述6种冕服之外,还有4种弁服,即用于视朝时的皮弁、兵事的韦弁、田猎的冠弁和士助君祭的爵弁。
皮弁形如复杯,系白鹿皮所做的尖顶瓜皮帽,天子以五彩玉12块饰其缝中,白衣素裳。天子在一般政事活动时所戴。韦弁赤色,配赤衣赤裳,晋代韦弁如皮弁,为尖顶式。冠弁就是委貌冠,也称皮冠,配缁布衣素裳。爵弁为无旒,无前低之势的冕冠,较冕冠次一等,配玄衣纁裳,不加章采。
周代王后的礼服与国王的礼服相配衬,也和国王冕服那样分成6种规格,即儒家经典《周礼·天官》中记载的“袆衣、揄狄、阙狄、鞠衣、襢衣、褖衣”。
其中前3种为祭服,袆衣是玄色加彩绘的衣服,揄狄青色,阙狄赤色。鞠衣桑黄色,襢衣白色,褖衣黑色。揄狄和阙狄是用彩绢刻成雉鸡之形,加以彩绘,缝于衣上做装饰。这6种衣服都用素纱内衣为配。
同时,王后的礼服不仅采用上衣与下裳不分的袍式,表示妇女感情专一,而且各自的头饰也是不同的,据《周礼·天官》中记载:“副、编、次、追、衡、笄”,其中以“副”最为贵重,其他次之。
除了上述的冕服以外,商周时期还有一般性服装,它们是弁服、玄端、深衣、袍、裘和军戎服。
弁服是仅次于冕服的一种服饰。是天子视朝、接受诸侯朝见时穿用的服饰。
弁服的形制与冕服相似,最大不同是不加章。其上锐小,下广大,如若人的两手相合状。弁与冠自天子至于士都得戴之,到周代,冕与弁遂分其尊卑,即冕尊而弁次之。
玄端为国家的法服,从天子到士大夫皆可穿,天子平时穿戴的闲居之服。诸侯祭宗庙也穿玄端,大夫、士人早上入庙,叩见父母时也穿这种衣服。
玄端衣袂和衣长都是22寸,正幅正裁,玄色,无纹饰,以其端正,故名为玄端。诸侯的玄端与玄冠素裳相配,上士亦配素裳,中士配黄裳,下士配前玄后黄的杂裳,并用黑带佩系。
深衣是上衣与下裳连成一体的长衣服,但后来的儒家学者为了继承传统观念,按规矩在裁剪时仍把上衣与下裳分开来裁,然后又缝接成长衣,以表示尊重祖宗的法度。
深衣一般用白布制作,下裳用6幅,每幅又交解为二,共裁成12幅,以应每年有12个月的含义。这12幅有的是斜角对裁的,裁片一头宽一头窄,窄的一头叫作“有杀”。在裳的右后衽上,用斜裁的裁片缝接,接出一个斜三角形,穿的时候围绕于后腰上,称为“续衽钩边”。
这种款式就像湖南长沙马王堆1号汉墓出土的那种“曲裾”袍的样子,但具体的裁法,书上的说法也不一致。据《深衣篇》记载,深衣是君王、诸侯、文臣、武将、士大夫都能穿的,诸侯在参加除夕祭祀时就不穿朝服而穿深衣。
按照儒家理论,深衣的袖圆似规,领方似矩,背后垂直如绳,下摆平衡似权,符合规、矩、绳、权、衡五种原理,所以深衣是比朝服次一等的服装。庶人用它当作“吉服”来穿。深衣盛行于春秋战国时期。
袍也是上衣和下裳连成一体的长衣服,但有夹层,夹层里装有御寒的旧棉絮。如果夹层所装的是新棉絮,则称为“茧”。若装的是劣质的絮头或细碎枲麻充数的,称之为“缊”。
在周代,袍是作为一种生活便装,而不作为礼服的。古代士兵也穿袍。《诗经·秦风·无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意思是说,谁说你没有军装?我与你同穿那套罩衣。这是描写秦国军队在供应困难的冬天,兵士们的生活情形。
另外,袍中有一种短衣叫作襦,是比袍短一些的棉衣。若是质料粗陋的襦衣,则称“褐”。褐是劳动人民的服装。《诗经·豳风》:“无衣无褐,何以卒岁。”意思是说,粗麻衣服都没一件,怎能熬过腊月天?
裘是最早用来御寒的衣服,就是兽皮,使用兽皮做衣已有上万年的历史。原始的兽皮未经硝化处理,皮质发硬而且有异味,直到商周时才掌握了熟皮的方法,使其柔软、无异味、轻盈及保暖,并且改进了各种兽皮的缝制方法,开始受宠于达官贵人,例如天子的大裘采用黑羔皮来做,大人贵族则穿锦衣狐裘。
狐裘中以白狐裘为珍贵,其次为黄狐裘、青狐裘、虎裘、貉裘,再次为狼皮、狗皮、老羊皮等。狐裘除本身柔软温暖之外,还有“狐死守丘”的说法,说狐死后头朝洞穴一方,有不忘其本的象征意义。
天子、诸侯的裘用全裘不加袖饰,下卿、大夫则以豹皮饰作袖端。此类裘衣制作时皮毛向外,天子、诸侯、卿大夫在裘外披罩衣,天子白狐裘的罩衣用锦,诸侯、卿大夫上朝时要穿朝服。士以下无罩衣。
军戎服是商周时期的军队装备。目前考古发现的有商代铜盔、周代青铜盔和青铜胸甲。周代有“司甲”的官员掌管甲衣的生产,由“函人”监管制造。
军戎服分为犀甲、兕甲、合甲3种。犀甲用犀革制造,将犀革分割成长方块横排,以带绦穿连分别串接成与胸、背、肩部宽度相适应的甲片单元,每一单元称为“一属”。然后将甲片单元一属接一属地排叠,以带绦穿连成甲衣,犀甲用七属即够甲衣的长度。
兕甲是用兕革制的铠甲。兕是一种与犀牛类似的动物。兕甲比犀甲坚固,切块较犀甲大,用六属,也就是6节甲片即够甲衣的长度。
合甲是连皮带肉的厚革,特别坚固,割切更困难,故切块又比兕甲更大,用五属,也就是5节甲片即够甲衣的长度。《考工记》说犀甲寿百年,兕甲寿200年,合甲寿300年。
军戎服中的盔帽最先以皮革缝制,青铜冶炼技术兴起以后,出现了铜盔和由铜片串接或铜环扣接的铜铠甲。此外,铜盔顶端留有插羽毛的孔管,古时插鹖鸟的羽毛来象征勇猛。因鹖鸟凶猛好斗,至死不怯。
军戎服中用铜片串接的叫片甲,用铜环扣锁的叫锁甲。甲衣也可加漆,用黑漆或红漆以及其他颜色。在甲里再垫一层丝绵的称为练甲,穿甲的战士称甲士。甲衣外面还可再披裹各种颜色的外衣,称为裹甲。
由各种鲜明的颜色制作的衣甲和旗帜,组成威严的军阵。色彩不但可以助振军威,激励斗志,而且也便于识别兵种及官兵的身份,有利于军事指挥。
知识点滴
夏商周三代的服装材料如丝绸、麻布、裘皮等都不能长期保存,因此考古发现的直接材料是极稀有的。但考古发现的其他实物,可作为了解古代服装的款式及纹样的间接材料。
对山西夏县西阴村新石器晚期遗址的发掘和研究,可知夏代已用丝绸、麻布做衣料,并用朱砂染色。商代已经用麻布、绢、缣,考古实物中还有商代纹绮残痕,是现存世界上最古老的织花丝绸文物标本。西周的高级服装材料,已用织锦和刺绣,后来考古发现了古代多种质地的纺织物,即使叠加在一起,仍然层次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