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慧
和往常一样,若珐下了班,骑车回宿舍。若珐是个安静的女孩。爱静的女孩一般都会敏感,但若珐相当温柔善良,尽管把头发剪得稍短,看上去依然温和恬淡,不张扬。
这时候街上人最多,若珐夹在人群中,那身简单的蓝色T恤牛仔裤,不抢眼,和这世界上的某一部分人类似,若珐属于那种表面平静,内心蕴藏巨大能量的人。就像现在,小小的若珐看上去从容,尽管胸中仍有冷暖无法说清——是啊,不容易就忘记,心底那分隐约的痛又来提醒昨天——仍然痛,若珐却把头一扬,在嘴角绽开一丝笑。本来,若珐是个爱笑的人。周围世界只是喧嚣如常。那人的影子慢慢从心底浮上来——仍然有感慨。这世界,究竟有多少感慨可以保留,又有多少人能够陪到最后?曾经欢喜过,曾经哭泣过,曾经以为你真是理想与梦想的现实叠合,汜辛,如今我们擦肩而过。
若珐想着,不免辛酸:我是用了全部的心思来经营这场感情,只是越到后来,我越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我先失去自我,不能保持平衡,再失去你。那晚你的背影何等决绝。仿佛真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是那初相遇时的惊奇与叹息呢?
若珐经过日日必经的毓龙桥,晚风吹着。人感觉爽爽的,林夕寻那首出名的《二丁目》从路旁某个店里飘出来,若珐跟着轻轻哼:满街的脚步突然静止了,满天柏树突然没有动摇,这一刹那我只需一罐热茶吧,那味道似是什么都不重要……情和调随着缅怀变得肃杀。原来过得很快乐……林夕的这支歌由杨千演唱,配这静静晚风,真是静美。
汜辛,我却是相信《泰坦尼克号》里露丝和杰克的爱情。但你转头对你的朋友说,只是电影里演演而已的,现实生活中哪有啊——算了,你说没有,你也这样做了。“……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无论什么角落,不假设你或会在旁。我也可畅游异国放心吃喝……”爱成往事。若珐穿行在《二丁目》说不出来的旋律里,心里想着这四个字。
《二丁目》的旋律渐远渐淡,若珐扬起嘴角,微微笑了。想当时,并不能忍受他离开所形成的空白,打一个又一个心理热线。咨询员说,好吧,你看就这样吧。握着话筒,自己却总不想放下,夜深沉在落寞无助里,发现自己实在可以担任某场悲情的女主角。
时间有助于生命是一剂安慰剂,前人说得妙。
所以现在,汜辛,我可以心平气和地来面对你了。应该说,我们互相不适合了,所以才会分开。又何必去问去说是谁负谁谁欠谁呢。人既不能违背自己的心,这个问题就不存在。
人们在一场又一场的爱情里漂泊,在每一场爱情中都倾尽所有。每一次全力付出都指望得到一分永生的承诺,而这样的承诺已稀罕为传奇。
笃定的爱转眼成往事成虚空。仿佛只留感喟在胸中。但是,只要是曾经爱过了,曾经为他惊奇叹息过,也算得上没有辜负自己的心,没有怠慢生命。
爱成往事,往事散开,相拥的手臂跟往事一起散开、散开,从此成为异面线。就像刚刚过去的《二丁目》,美丽、忧伤,也不失一分通达和洒脱。
走过的路会再延伸,不论往何方;遇过的人会再微笑,尽管在另一刻。
爱情是美丽的过往,前方是清醒的长路——只是要走路,怎可不走路呢!
人生并非只有一处缤纷烂漫,只要凋零的是花,而不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