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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奶奶又开始忆苦思甜：“我家人口多，我上边有一个姐姐，下边有2个弟弟，穷的都揭不开锅。那会有个生产铁皮壶的厂子招工说要女的我就去了，一个月就给3块钱。”
那个年代刘静还真没经历过。只是听老爸说起过，他年轻的时候从医学院毕业刚到乡卫生所实习的时候一个月才17块2毛钱。没想到老奶奶年轻的时候比这还苦。
刘静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这个话题，只好用其它的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对了奶奶，有个事儿之前一直没敢告诉你，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老奶奶不解的看着她：“你说吧，我不生气。”
“就是你的三个儿子之前一直没能来看你。”
一说这个老奶奶就生气：“这三个白眼狼！亏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们都给拉扯大。他爸走得早，都是我老婆子一个人苦熬，连个能帮我的人都没有……”
听老奶奶又絮叨起来，刘静赶紧打断说：“不是的，他们不是不想来看你，而是他们也被这个病毒给感染了，一直在我们医院住院治疗；不过你放心，他们现在的症状都已经明显的好转了，预计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老奶奶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就没说了说话的兴致，显得情绪很低落的样子。刘静捡些趣事给她说，她也只听着，不说话。
差不多快晚饭的时候，老奶奶才突然对她说：“刘静啊，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老太婆可偏心了，只打听小子，不管姑娘的死活？”
刘静一愣，马上说道：“哪能呢！奶奶你别多想，不是这样的。”
老奶奶伤心的抹了抹眼泪：“我那姑娘就一直恨我，恨我偏心。把好的都给三个哥哥了……她婆家有点刻薄，我对她不管不问是不想给她再添麻烦，有个生病住院啥的我都叫她3个哥哥来伺候我。你说就因为这个病毒，她万一要是也感染了，再把她婆婆一家也给传上，那人家还不把她当扫把星了？我不敢打听她的消息，天天在心里替她祈求老天爷保佑，就给我家留个独苗吧……”
老太太说完就抹了抹眼角，刘静也觉得心酸的厉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出嫁了就成别人家的人了。多往自己家跑一点，对娘家人好一点就会被婆家口诛笔伐的，对此刘静简直是深有体会……她安慰老奶奶说：“你老别这么说，我相信她会明白的，即便以前不明白，现在也明白了不是。你女儿并没有感染，她婆家也没有人感染，你就放心吧。”
刘静说的这倒不是假话，老奶奶的女儿的的确确到医院来看过她，也看过自己的三个哥哥。只不过因为疫情的关系，她没法亲自到病房去探望，只能通过视频看过他们的精神状态。
他们一家之所以一下子就感染了4个人，还是因为家庭聚会所导致的。医院里借着他们的案例一再的劝告大家：少聚集、勤洗手、戴口罩，病毒容不得你有半点的侥幸！
※※※※※
有了老王从网上找到的确切的关于国家卫健委要求善待一线工作人员的通知，张芩终于得以顺利的回到了她姥爷的家里。
刘哲到小区门口来给她办通行证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外甥女竟然成了一线抗疫人员？还做出了重大的贡献？可她才16岁啊！他16岁的时候在干嘛来着？对了那会正被老爸老妈还有老姐集体嫌弃呢……
刘哲拉着张芩左看右看，就跟生怕担心她少了个什么零件似的。逗得张芩咯咯直笑：“老舅你怎么这样看我？”
刘哲这才心疼的给她一把搂在怀里：“你这丫头，瞎胡闹！疫情期间还跟着你爸到那么老远的地方去，这些天一定吃了不少苦吧？看看你都瘦了！”
张芩现在真心觉得这趟上饶没有白去。在那不过14天的功夫，每个认识她的人就都说她瘦了，除了混账老爸嗯！
老王是真的很忙，帮张芩搞定了手续就又要匆匆的赶往下一个地方了。张芩担忧的叫住他说：“王叔，你可要注意身体呀。我瞧着你可不太好呢。”
这话之前张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而已。老王比黄睿的状态还要差，眼窝里都看不到神采了；他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从年前到现在一天都没有休息过。再加上派出所又是抗疫的一线，为了不把危险带给亲人们，老王这么久连家都没有回过。
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所里好说歹说他才终于回了趟家。结果又忙到快中午了才回家，到家了也没进家门，老王和老伴说：“我每天都在和人接触，身上不太干净，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就不进去了，你给我盛点饭菜我就在楼梯上吃。”说完就直接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吃了几口热乎饭菜……
见张芩知道心疼自己，老王很是高兴。用力的冲她挥了挥手，这才又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张芩不是很放心的给牛勤发了条微信，提醒他注意下老王的状态。
牛勤很快就回了微信：“说不听么，从所长到指导员，连嫂子都请了，谁说都没有用，他就是不肯休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天天只睡不到5个小时，根本就闲不住，不是忙着防控，就是忙着给群众跑腿。”
张芩好奇的问他：“跑腿，跑什么腿？”
“不就是那些事情么。帮助有困难的群众买菜、买药；现在小区都严格控制着呢，连送水的都不准进小区。昨天还给一户住6楼的残疾人家里扛上楼一桶水，回来后一个人趴在沙发上难受了半个小时……”
张芩看完了觉得十分的难过，警察不该是维持治安的么？比如把那些不听招呼、疫情期间也要恣意妄为的家伙们给抓起来！
他们不是应该做这些的么？可老王为什么非把自己弄得跟个保姆似的，就连牛勤哥哥都差不多。张芩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她打开门，弱弱的和他说：“家里没有米了，要没有吃的了……”然后下午牛勤就送来了五十斤大米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