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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春归
光头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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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20日，农历腊月二十六，大寒。
大寒，是二十四节气中的最后一个节气。民谚云：“小寒大寒，无风自寒。”这一天，在传统节气中是极冷的时节。
大寒一过，新一年的节气就又轮回来了，正所谓冬去春来。这时候，人们便开始忙着除旧饰新、腌制年肴、准备年货和各种祭祀供品、扫尘洁物，因为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春节就要到了。
※※※※※
亳（bo）州，古称“谯（qiao）城”，是神医华佗的故乡。中华四大药都之一，拥有全国最大的中药材交易中心，同时也是全国中药材的集散地。
临近春节，药材交易市场也早已不复昔日的繁荣和喧嚣。随着春运已经进入尾声，往常天天骑着电三轮，拉着编织袋来贩药材的这些人也基本都回家过年去了。市场上还零零星星的开着几家商铺，其中有一家叫“张家药材”的铺子门口，老板张半夏正一边忧心忡忡的看着手机，一边满脸焦急的不知在等着谁。时不时的向路口的方向张望着，冷的直跺脚。
新闻上说，就在临省，出现了一种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据传是在华南野生市场首先发现的。
到1月19日，也就是昨天，已经有62例感染病例了。国家卫健委宣布开始下发试剂检测盒……尽管此前已经陆续的有新闻在报道此事了，可当时的张半夏却无心关注此事。大量的欠款还没有收回来，回家的行程也是一拖再拖，张半夏每时每刻都在挂念家里的妻子还有女儿，自从进入腊月以后，他的脸上就再没有露出过多少笑容。
张半夏今年42岁，是一名药材商人。张家祖上就是做药材生意的，听说和医圣张仲景他老人家还有点关系；老张家给子女的取名也很随便，拿出张仲景他老人家传下来的《伤寒杂病论》，随意的翻开，哪味药材先入眼缘，就用这味药材给子女取名字。
他父亲当年就随手翻开一个方子，见其中有味半夏，便大笔一挥，写下张半夏这三个大字。
张半夏个子不高，也就1米71左右。成天全国各地到处的跑，把自己搞的是又黑又瘦。年前去理发，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额头上又多了三道抬头纹，两鬓的发梢也变得灰白，最近又常常眉头紧锁，更是愈发的显得憔悴了。
一直等到上午10点，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才缓缓驶来。腿都已经站麻了的张半夏一看见这熟悉的车牌，连忙就迎了出去……他快步的跑到跟前，也不等车停稳，就心急似火般的拉开了车门，一股北风顺着就钻进了车里，冻的里面的胖子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气的他大声地抗议：“干什么这是，冻死了都！”
张半夏嘴上连声说着“抱歉”，可下手却不留情，不顾胖子的抗议，硬把他从车里给拉了下来，完了又一路推着他跟小山似的后背，将他推进了药材铺才对他说：“李老板啊，我终于把你给盼来了啊，再有一个小时，你要是还不来，我可就走了啊！”
这李老板长的可真够胖的！脖子后面都折出三道肉印来了，脸却不大，团团面似的，大耳朵，双下颏，小眼睛。脑袋上顶着新剃的福娃头，穿着中式的对襟褂子，蹬着老布鞋……往那一坐就跟招财猫似的。
张半夏刚招呼胖乎乎的李老板在结实的方凳上坐下，他就一脸的不高兴：“老张啊，咱两什么交情？啊？什么交情！不就十来万的货款么？至于么？你就连家都不回了，过完年你来找我，我能赖你账么？”
面对李老板的质问，张半夏却有苦说不出。今年药材市场不景气，中成药销量整体下滑，导致各医药公司都放缓了中药材的进货。就是拿货也不给现钱了，眼看就要过年了，张半夏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要钱；好在货款陆陆续续的基本都收回来了，到现在便只剩下李老板欠他的这十五六万的货款了。
就为了等他这十五六万的货款，张半夏将归期一拖再拖；一直拖到春运都到尾声了也还没有回家。想到快一年未见的妻子还有女儿，真想给自己插上翅膀，就这么直接飞回家里去！可是货款的大头还没收到，就这么回去又如何跟一家老小交代呢？更何况张半夏早就答应了女儿，等春节给她买台笔记本电脑，都高一了，也该有台电脑了。
好在李老板还算仁义，虽然也拖着，但没拖着拖着直接就联系不上了。李老板一脸不高兴的噘着嘴，从兜里掏出张银行卡来，往桌子上重重一拍，气呼呼的喊道：“咱两完了，完了！”
张半夏尴尬的掏了盒庐山黄出来，给李老板点了一支，他接了烟指着烟盒说：“今天都腊月26了，不管啥车都没有票了，你准备咋走啊？”
张半夏指了指后院说：“我把药材都打包好装车了，亳州离鄱阳反正也就900多公里，我两直接开车回去。”
李老板闻言大惊：“你不来啦？”
“来是来，不过也得到清明前后了，今年这生意你也看见了，不瞒你说，我是真的有些灰心了……快一年没好好陪陪老婆还有女儿了，我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你放心，等我回来咱两还继续合作，我信得过你。”
李老板自嘲般的笑了笑，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个红包来：“就冲你这句话，这个你拿着……不许推！这是我给你女儿的压岁钱，拿着！”
李老板硬是让张半夏收下了红包，才一拍屁股说了句：“走了，什么破地方，以后再也不来了！”
张半夏满面含笑的把他一直送上车，拉开车门李老板才转身对他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一笑起来挺像许亚军的？”张半夏一愣“许亚军谁啊？”李老板不耐烦的就要关车门：“去去去，自己百度去……”话音未落，又像突然想起件事儿来似的：“嗨哥们，后备箱里有你一箱，赶紧搬回去，这可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