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要点
经济学家常用的几个令人不满意的概念的解释;
货币量和就业量的关系;
总供给函数的解释。
在本章及以下三章中,我们想提及一些疑难问题。但是这些疑难问题,与我们现在要研究的问题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所以,这几章只能算是暂时打断主要思路而另加的一些段落。我之所以在这里提出这些疑难问题来讨论,是因为对于我要研究的问题,别人的方法并不适用。在写这本书时,曾有三点疑难最妨碍我工作的进行,如果不能设法将它们解决,我就不能把自己的意见畅快地表达出来。这三点疑难分别是:第一,怎样选择合适的单位个数,使得在处理有关整个经济体系的许多问题时可以适用;第二,怎样确定预期在经济分析中的地位;第三,收入的定义是如何规定的。
经济学家通常所用的单位都不能令人满意,对此我们可以用(一)国民收入,(二)真实资本的数量(Stock),以及(三)一般物价水平,这三个概念为例进行说明:
(一)根据马歇尔及庇古教授所下定义,国民收入(National Dividend)衡量的是本期(Current)产量或真实收入,而不是衡量本期产量的价值或货币收入。而且,因为国民收入必须是从本期产品中,减去本期开始时已有的资本设备在本期中的耗损,所以说它是一个净概念,这才是真正的国民收入,是真正的社会资源的净增量,才可以用于消费,或留着作为资本。经济学家想以此为基础,建立起一个量的科学。不过,如果以此为目的下这个定义,那么就会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即社会所产物品与劳役是一个不等齐的复杂体,严格说来,除非在若干特例下,否则是不能相互衡量的。所有产品都以同一比例增加,便是其中的一个特例。
5秒钟经济学
货币量是指商品流通过程中,市场上的商品总量、商品和各种商品价格的乘积。如果价格不变,流通的商品量越大,需要的货币量也越大。如果投入流通的商品量不变,则流通中所需要的货币量就取决于商品的价格水平。价格越高,所需要的货币量也就越多。
国民收入是综合地反映一国的经济实力和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水平的指标,即一个国家在特定时期内,物质资料生产部门新创造的价值的总和,也就是社会总产品的价值减掉用于补偿消耗掉的生产资料价值的余额。
汇丰银行大厦
准确的国民收入值,是如实衡量国家昌盛、人民富裕的主要标准之一。那么其精确的计算方法不再是马歇尔所下的定义,而是从现期产品中减去现期开始时已有的资本设备在现期中所蒙受的损耗,这二者之差。银行作为国民货币储存的主要机构,也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国民的收入情况。图为香港的汇丰银行,它是香港地区最具实力的银行之一,同时也是港元的发钞行之一。
物价引导下的经济生活
物价虽说从来没有以任何方式妨碍过商业决策和决策者,也没与经济事态的因果程序发生过任何关系,但它却深远地影响着我们每个人的消费和生活。1886年10月,矗立在纽约的自由女神像在人们的欢呼声中揭幕了,对于那些不堪忍受自己国家政治、经济的重负,早期移民美国的百万欧洲难民来说,无疑把改善生活和命运的希望寄托给了这尊神像。
(二)假使我们为了计算净产量,而去衡量资本设备的净增量,困难就会更大。因为我们在此之前,必须先找出一个共同的基础,然后才能比较新产资本项目与本期内耗损掉的旧项目的数量。庇古教授为了计算净国民收入,减去了“可以视为正常的折旧(Obsolescence);至于怎么样才算是正常,就要看这些耗损是否经常发生,至少当人们不能详细预料得到的时候,还可以约略计算”。但因为庇古教授并没有以货币作为计算单位,所以他假定物质没有改变,可物质的量却已经改变了。换言之,他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引进了价值改变(Changes in Value)这个观念。当新的资本设备不同于旧的设备且生产技术也发生改变时,庇古教授也想不出满意办法来比较新旧两种设备的价值。我相信在经济分析上,庇古教授所追求的概念是一个正当而合适的概念。但如果没有取得一组满意的单位,要想对这个概念下一个精确定义是不太可能的。要比较一个真实产量(Real Output)与另一个真实产量,然后再将新产的资本设备项目,用来抵销旧的、消耗了的项目,来计算净产量—就确实是个难题。而且这个难题确实也无法解决。
有待扩大规模的小加工厂
用什么样的规模来运作已拥有的资本设备,是雇主们一直思索的问题。就算再次扩大就业量也是因为雇主们预期未来的产品需求和总收入量增长的结果。当然,这是针对像图中这种可以谈论产量增减的小型工厂或只生产一种产品的企业而言的。
(三)正如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一般物价水平这一个概念,不但含义空泛,而且也无法达到精确。这一概念并不适用于因果分析(Causal Analysis),因为因果分析是精确的。
不过这也仅仅是理论上的难题而已!工商界在做业务决策时,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而且它也根本没影响到经济事态(Economic Events)的因果程序。尽管概念不明确,但经济事态的因果程序,却是明确的。由此我们可以很肯定地说,这些概念不仅不精确,而且也不是必需的。显然,不能用数量不明的概念去进行数量分析(Quantity Analysis)。而且一旦开始从事数量分析,我们就会发现,如果没有这些概念反而更好。
在数量上无法比较的两堆东西,自然不能作为数量分析的材料,但我们仍然可以作若干约略的、统计的比较。约略的、统计的比较只需要大概不出错即可,不需做精确的计算,所以,统计比较(Statistical Comparisons)反而在某种限度以内是有意义的、健全的。为了更好地满足历史的、社会的好奇心,最好将净真实产量、一般物价水平等这些东西,放在历史的、统计的叙述里面。由于这个目的,绝对精确既可以不普通,又可以不必需。但是因果分析就需要绝对的精确—不论我们是否完全准确地知道有关数量的实际值。说今日的净产量比十年或一年以前的大,但物价水平却比它低,这句话与下面这句话的性质类似:如果以女王论,维多利亚女王比伊丽莎白女王好,但如果以女人论,就不见得比后者快乐。这句话并不是没有意义,但却不适用于做数量分析的材料。假设我们用来做数量分析的基础是如此空泛的、非量的(No Quantitative)概念,那么我们的精确性就是不真实的。
我们要记得,无论在哪一个特定场合,雇主都需要决定究竟要以什么样的规模,来运用一定量的资本设备。当雇主预料需求增大(即总需求函数提高)时,我们如果说总产量将增大,其实是在说,厂商将雇用较多数量的劳动力在同量资本设备上。如果某厂或某企业只生产一种商品,那么产量的增减也就有其确切的意义。但是,我们如果把各厂的生产活动都加起来,那么除非用特定资本设备上的就业量为标准,否则我们就不能够准确地判断产量到底是增还是减。社会总产量以及一般物价水平在这里将会没有用处,因为我们不需要用当前总产量的绝对衡量,来比较当前产量与不同资本设备及不同就业量可能产量的大小。如果我们想用产量增减的说法,来实现叙述的方便和约略的比较,那么我们就必须依赖以下假定:将在某特定资本设备上所雇用的劳工人数,作为由此所产的产量的良好指数。也就是说,我们假设雇用的劳工人数与产量同时增减,尽管二者之间并没有固定的比例。
所以我只想用两种数量单位,即货币价值量(Quantities of Money Value)和就业量来讨论就业理论。货币价值量是绝对齐性的(Homogeneous),就业量也可以由非齐性变为齐性。因为,只要各种劳工的相对报酬相对稳定,那么为了计算就业量,我们可以一小时普通劳工的就业为单位,而相同时间内特种劳工的就业,就根据其报酬的情况增加或减少。例如:设一小时特种劳工的报酬,是普通劳工的两倍,那么一小时特种劳工的就业,就为两个单位。我们将用来衡量就业量的单位称为劳动力单位(Labour-Unit);工资单位(Wage-Unit)即是一个劳动力单位收入的货币工资。因此,设E为支出的工资及薪金,W为工资单位,N为就业量,那么就会有:E=N·W。
预测总产量
总产量的数据在经济的历史比较中会常常被用到,它的衡量,可以通过在现有资本设备上的工作时间来计算。也就是说,工人的工作时间越多,所创造的价值越多,而其产品又将通过满足消费或用于新资本品的生产这两种方式来影响下一轮的经济运转。在密歇根州迪尔伯恩市的一家工厂中,一名工人正在劳动,通过对这家工厂内生产设备利用率的计算,可以大致预测工厂的总产量。
每个工人的特殊技能,以及对各种职业的适宜性,显然大不相同。但是我们的假定(即劳动力供给是齐性的)却不足以被这点事实所推翻。假设工人的报酬与其效率成比例,那么因为我们是根据其报酬在计算劳动力供给时加权的,所以这种效率的差别就已经计算在内了。又假设当产量增加时,某厂所增雇的工人对该厂业务逐渐开始不适应,因此雇主付出一样的工资,但得到的却是逐渐减退的工作效率。即使有这种情况存在,也只不过是许多因素中的一个,使得某特定资本设备的边际产量,随该资本设备下所雇劳动力的逐渐增加而递减。也就是说,我们将资本设备里包括了报酬相等、效率不等、劳动力不齐性这几点,把它们看作是资本设备的性能。所以当产量增加时,对于劳动力和一个齐性的资本设备,我们认为并不是劳动力逐渐不适于利用该生产设备,而是该资本设备逐渐不适于雇用劳动力。因此,如果专业技工没有剩余,就不得不雇用较次的劳工,这就导致产品的平均劳动力成本提高,这就表示当就业量增加时,该资本设备的报酬递减的速率,与有劳动力剩余时比较,增加得更大。设各劳工的专业化程度很大,那么各种劳动力间就毫无替代性。但即使在这种极端的情形下,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因为这只不过说明,当使用某种资本设备的专业劳动力已经没有剩余,那么该种设备上的产品供给弹性,就会突降到零。
因此,除非各种劳工的相对报酬相当不稳定,否则假定劳动力齐性就不会有困难。即使相对报酬相当不稳定时,我们也会有处理的办法。只要劳动力供给以及总供给函数的形状都急剧改变,这样就可以解决问题。我认为,如果我们只用两个单位,即货币与劳动力来讨论整个经济体系的行为,那么我们就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但当对某厂或某企业的产量做单独分析时,为了衡量其产量和设备,就不妨采用特种单位。至于一些空泛的概念,例如总产量、资本总量、一般物价水平等,就留到做历史比较时再用。因为在某种很宽的限度以内,历史比较不需要非常精确,只要大致不出错就可以了。
由此,当前产量的变动将会由现有资本设备上的工作时间(Hours of Labour)的多少来衡量,这些工时可以用来满足消费,或是用于新资本品的生产。技工的工时则会根据他们的劳动收入来决定加权。我们没有必要将此产量与由另外一组工人以及资本设备所产的产量,进行量的比较。如果雇主们拥有某一特定设备,那么当总需求函数发生变化时,他们会有何反应呢?想要对此进行预测,我们也不一定非要知道这一设备所产的产量、生活水平和一般物价水平,在不同时期或国家的相应情况是如何做比较的。
供给明确的纺纱工厂
供给函数和我们指定的两个单位的优势在于,不论我们讨论的是一个工厂、一个行业甚至是整个经济体系,我们都可以不问产量,就可以表示出供给状况和供给弹性。图中展现的是英国工业革命时期纺纱厂女工在午餐间休息的情景。就算对于员工如此多、规模如此大的纺纱工厂,我们要计算其供给状况,也是件容易的事。
不论我们讨论的是一个工厂、一个企业还是整个经济体系的供给状况以及供给弹性,我们都可以不去理会产量,只需要知道总供给函数和我们所选定的两个单位。例如某工厂的总供给函数(某行业或工业全体的总供给函数也可同理进行类比),可以写作:
其中Zr为不包括使用者成本在内的预期收益,由此引诱雇主所雇用的人数为Nr。如果就业量与产量的关系可以表示为O r =φ r (N r ),即就业量为N r 时,产量为O r ,那么
即通常我们所说的供给曲线,其中U r (N r )表示的是当就业量为N r 时,雇主预期的使用者成本。
因此,当O r =φ r (N r )有具体意义时,即商品是齐性的,那就可以用常用的方法,来对Z r =φ r (N r )进行估计。这样做有一个好处,因为ΣO r 并不是一个数量,因此O r 不能相加,但是许多的N r 就可以相加。而且,一旦我们假定在特定的环境中,只有一个方法可以应用于特定总就业量下对各行业的分配,即令N r 成为N的函数,那么问题也可以得到进一步地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