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顿了一顿才踱步上前两步道,“是,陛下。臣,臣乃羽林军将军戟远纬之子……戟辉。”
这不情不愿的自我介绍,和那身土到掉渣、松松垮垮的灰色外衫,却是一点也没掩住戟辉英气的面容和挺拔的身姿,宛如雕琢般的轮廓上生着一对星眸剑眉,让殿内的宫女们瞧见了都一时挪不开眼。
“戟辉,戟将军之子?”皇后蹙眉,沉声道,“戟将军老来得子,不是特批这次不必送人入宫选秀了么,怎么还是来了?”
星澜却完全是看呆了,也不接皇后的话,好一会儿才喃喃道:“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世上,怎会有这般俊俏的人儿。留牌子,留牌子!”
“皇上,戟将军……”皇后正要开口,却被星澜堵了回去。
“来都来了,自然是愿意的。”她望着殿下的戟辉,眼中带笑,撒娇道,“皇后,我就想要他。”
皇后也轻轻一笑,点了头。
持牌子的宫人见皇后点了头,毕恭毕敬的将象征着被选中的牌子递到戟辉跟前。
戟辉一双十指修长的手颤颤巍巍的接过,垂眼躬身退下。
这大殿里除了帝后,人人都各司其职,目不斜视,但这女帝选秀,不看出身、不看德行、不看才艺,只看外貌的消息,就像是初春的风,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吹的宫中上下,无人不知了。
这叫殿外排着队等着继续选秀的青年才俊们更加难安了。
“听说……是戟家的戟辉公子第一位被选中了啊?”
“那可不,这京城里,可没几个长得比他俊俏的了,陛下平时大字都不写一个,见了他都能吟诗了。”
“啧,这若是要我入宫做……咳,还不如一头撞死。”
“要不是有皇后在,她能荒唐到现在?”
“戟辉也不愿意的,他被他老子快打断了腿,才答应来走个过场的,没想到……”
开玩笑,都是堂堂七尺男儿,谁想入宫做女帝的妃子,和其他一群男人伺候一个女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大梁国虽已是连任两任女帝了,但那是过去梁国内忧外患、腹背受敌的时候,前女帝临危受命,击退外敌、平定内忧,短短几年时间扭转大局,梁国上下才承认一名女子可以登基为皇。
可现在……前女帝逝世,传位给她乳臭未干的小女儿,每日除了大肆挥霍国库里的银子,什么正经事儿也不做,政事和大权都一股脑扔给皇后,现在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开后宫、纳男宠,选的还都是官家出身的好儿郎,谁要是被她选中,去深宫里伺候,岂不是一辈子都毁了?
也就是老一辈的臣子们念着前女帝的好,否则哪里容得下这丫头?
“都安静点!”一位衣着打扮名贵亮丽的宫女疾步走出殿来,呵斥道,“能入宫选秀,有幸伺候女帝,是你们的荣幸。再妄加议论,先拖出去掌嘴二十!”
青年才俊们立刻就闭嘴了。
他们过去虽没见过这名宫女,但瞧她华贵的衣着打扮和夜叉般的非凡气质,十有八九就是女帝身边最得宠的宫女霜月了。
由于女帝的存在,梁国上上下下女性地位都变高了,更不必提女帝身边的大宫女,得罪她可没好果子吃。
霜月在这群比她高上一个头的男子当中巡视着,目光炯炯的打量着每一个人。
“嗯?”她突然猛地伸出手,在一名男子的脸上揉搓起来。
“哎呀,霜月姐姐饶命!”男子忙求饶。
细密的土黄色粉末从霜月的指缝间散落,引得她勃然大怒。
“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都去把脸上洗洗干净,贴胡子的也给摘了!再被姐姐我发现有故意扮丑的,以欺君之罪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