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她这句话,段泓也愿意继续守宫里,陪她剩余的大半辈子。
哪怕只能继续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这份陪伴能让她欢喜一阵,就足够了。
两人像是都忘了今晚各自的正事,就静静的靠在一起坐着,呼吸间分享着彼此的气息。
星澜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连忙坐正了道:“不过你爹的事,我还需要你帮忙呢。”
“要臣帮忙?”段泓先是惊讶,又有些不安,“陛下是要臣,嗯,收集证据吗?这……”
这,这么大义灭亲啊。
“……不是啦,我有那么不择手段吗。”星澜擦汗,惊叹他的脑回路,又凑近讲了自己的计划。
她的办法是让段泓做说客,说服段父在大理寺开始查处之前主动认罪,同时上缴这些年所贪下的所有银两。
大理寺这边则再由她出面,免掉段父的刑罚。
如此一来,她充实了国库,段父减轻了罪行,两边双赢。
更重要的是,给其他不干净的朝臣指了一条路。
给他们传递一则信息——交钱免祸。
“你放心,到时我会亲自过问你父亲的案子,只扣俸禄,不动官职。”星澜见段泓一直不吭声,连忙解释,“你……先多接济接济家人,后面我再寻个由头,给你赏赐回来。”
段泓动了动嘴唇:“不需要。”
“什么?”星澜不记得今晚重复了多少次这句话。
“不需要,陛下。”段泓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感情,“臣愿意帮您。”
这是这些年她吩咐的唯一一件事,他唯一能帮上的一件事。
他一定会办成。
“那好,等你。”
两人相视,皆是浅浅一笑。
“休息吗?不早了。”星澜翻身到床上,跪坐在平铺的被子上看他。
“好啊。”
他掀开被子,两人一同躺了进去,彼此面对面躺着,笑嘻嘻的。
起初星澜还饶有兴致看他,小声问他怎么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叫她羡慕坏了,随后渐渐疲惫,眼睛睁睁闭闭的,就睡着了。
段泓却一直没有睡意。
他只觉胸腔里跳动的心从未和她这样靠近过。
他舍不得打乱此刻的宁静甜蜜。
半晌,他屏住呼吸,好半天,才寻到了星澜的手,轻柔的握了起来。
十指交缠,直至天明。
……
第二天清晨。
“陛下,该起床啦,快到上朝的时间了。”段泓趴在床边,无奈的看着蜷在被子里的星澜,小声哄劝着。
他睡着的晚,却是一大早就醒了,早早的收拾好了自己,悄咪咪的偷看星澜的睡颜,一眼都舍不得挪开。
却没想到星澜睡的那么踏实,若敏那边来问了几遍了,催她准备上朝,她都没醒。
看这娇憨的让人心都化了的样子,又哪里像是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的女帝?
一想到她的这一面只有枕边人才能看到,段泓便觉得更心痒痒了。
可爱,想……
“嗯……”星澜不自觉的嘟起嘴哼哼起来,“几时了呀,还想睡……”
“好,陛下接着睡。”段泓轻轻哄着,手伸到星澜肩下,将她半扶起来,替她穿衣着袜。
擅长画画的人,手自然是巧的不像话,一直到他替星澜一层层的穿好外衫,星澜还迷迷糊糊的依靠着。
到擦脸的时候,才完全醒过来。
“我,我自己来吧。”意识到自己这么大了还要人睡着穿衣服,星澜面色微红。
一人忙着梳洗,一人含笑着在一旁帮忙。
房内甜腻的像是新婚的小夫妻。
段泓心中微动,他从未想过,侍寝后的早晨会是这样温馨美好。
相较之下,之前研究的那些画册,堪称庸俗!
只是也不知……还会不会有下一次陪她起床的机会。
他总不能成日的盼着父亲犯错吧。
“怎么了?”星澜很快发现段泓情绪变化,“是不是劝你父亲的事还是有些为难?要不要……我下朝了陪你一道去?”
她昨晚半睡半醒的时候还在琢磨这个事,虽说段泓一口就答应了,可叫他去让段家上缴家中几乎所有的银钱财产,也不会是件容易的事。
“不为难。”段泓冲她浅浅的笑,“陛下安心上朝,臣一人去就足够了。”
他虽涉政不深,但见闻也多,知道这样的事,他爹自己自首,和女帝去叫他自首,对朝臣的威慑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即便女帝是微服去的,到了段府,人多嘴杂,被说出去也未可知。
他是不会让她承担这种后果的。
“那好吧。”星澜也不勉强。
她收拾好了自己,临行前,看到段泓站在一旁送她,想起几次两人相见重逢的场面,小心思又动了动。
“要抱抱。”她学起当初段泓的样子,笑眯眯的张开手臂。
段泓愣住,随即笑起来,走过去将她搂住:“好,抱抱。”
“要亲亲。”这也是学他的。
“好……”
“等我下朝了一起用早膳?”星澜松开手,低声问他。
“好,臣等您。”段泓心砰砰跳。
……
与星澜一道用了早膳,段泓就回了玉芙宫,换了身便服,悄无声息的出了宫。
段父尚未定罪,还得继续上朝,才刚回来。
整个段府愁云惨淡,女眷们动辄流泪,下人们找着机会就逃跑。
礼部段正青不沾这脏水,送入给宫中给段泓的求援信像是石沉大海,一封也没有回应。
所有人都觉得,段家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