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其二是明毅宗崇祯间蒲水斋校刻本《批点牡丹亭记》上下卷（以下称为蒲水斋校刻本，以“蒲”简称），现中国国家图书馆善本特藏部、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图书馆均有藏。缺扉页。卷首载有“清远道人题”之汤显祖《〈牡丹亭记〉题词》（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图书馆藏本缺）。目录题有“批点牡丹亭还魂记目录”（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图书馆藏本缺），正文首行书名标有《批点牡丹亭记》，版口题有“还魂记”。正文二至四行分行署有“临川玉茗堂编／公安潇碧堂批／新都蒲水斋校”。卷下第五十八叶的版口下方写有“广绝堂”。半叶九行二十字，左右双边，白口，单鱼尾，眉栏镌评，有图。因蒲水斋校刻本没有序文，故有关出版的情况不详。

下面用蒲水斋校刻本与在它之前流通的《牡丹亭还魂记》各种版本比对，来探讨此本受到了哪种版本的影响。

第十四出《写真》写杜丽娘自题春容，下面是杜丽娘悲叹憔悴受损而唱的［普天乐］曲：

石林居士刻本中第五六句“论人间绝色偏不少，等把风光丢抹早”，“论”字是衬字。在文林阁刻本、朱墨套印本中改为“论绝色今偏少，等把风光丢抹早”。《南曲全谱》卷四［正宫过曲］所引的《拜月亭》第十八出《彼此亲依》中［普天乐］曲的对应部分之曲词是“真所谓困旅穷途，须念我爹娘故”，由“平上去去上平平，平去上平平去”的七字、六字构成。从平仄、字数上的差别看，文林阁刻本、朱墨套印本的修订并非依据《南曲全谱》，是独立进行的。《词坛双艳》本沿袭石林居士刻本。蒲水斋校刻本作“论人间绝色今偏少”，则是对石林居士刻本与文林阁刻本、朱墨套印本的折衷。

第四十六出《折寇》写陈最良进入淮安城内，向杜宝报告杜丽娘以及甄氏、春香之事。下面是杜宝唱的［玉桂枝］曲：

石林居士刻本中“怎顾的私”，“的”字是衬字。在文林阁刻本、朱墨套印本中改为“顾的谁”。《南曲全谱》中未出现［玉桂枝］，在其增订版即沈自晋《广缉词隐先生增订南九宫词谱》卷二十三之下［仙吕入双调过曲］中，则作为［玉抱肚］、［桂枝香］、［琐南枝］的集曲被收入，所引的吴享（吴古还）散曲《闺思》的对应部分曲词是“人独自，谁共过？”，由“平入去，平去去”（每句三字）构成。文、墨两本的改文仅平仄上有差别，是依据此本进行修订的。《词坛双艳》本沿袭了这个改动。蒲水斋校刻本则是对石林居士刻本与文林阁刻本、朱墨套印本作了折衷处理（“私”字或是衍文）。

蒲水斋校刻本中类似这种改动较多。

例如，第十出《惊梦》［山坡羊］曲“拣名门一例□□□神仙眷”一句，石林居士刻本作“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文林阁刻本、朱墨套印本作“拣名门一例神仙眷”。蒲水斋校刻本把石林居士刻本的“一例里”的三字用空格表示，显然是受了文、墨两本的影响所致。

第十二出《寻梦》［豆叶黄］曲“怎一片撒花心的红叶儿，吊将来半天，敢是咱梦魂儿乱厮缠？”中最后“乱厮缠”三字，是对石林居士刻本的“敢是咱梦魂儿厮缠？”与文林阁刻本、朱墨套印本的“敢是咱香魂儿乱缠？”的折衷处理（“厮”字或是衍文）。

第三十二出《冥誓》［懒画眉］曲“绕树惊鸦月影赊榭”，也是对石林居士刻本的“惊鸦闪落在残红榭”与文林阁刻本、朱墨套印本的“绕树惊鸦月影赊”的折衷，“榭”字应是衍文，致使语意欠通。

第四十一出《耽试》［一封书］曲“文章五色生”，是对石林居士刻本的“文章五色讹”与文林阁刻本的“文章五色譌”的误解，因为原句是指错答的试卷很多的意思。

有的曲子有衍文，有的改动不当，可见蒲水斋校刻本是匆忙间出版。

第六出《怅眺》中韩子才（丑）把苗舜宾介绍给柳梦梅的一段宾白：

石林居士刻本中“到是个知趣人”，在文林阁刻本、朱墨套印本中改为“到是个知趣人儿”，蒲水斋校刻本沿袭了这个改动。在《词坛双艳》本中改为“到是个趣人儿”。

第二十出《闹殇》中杜丽娘向春香嘱托祭奠的一段宾白：

石林居士刻本中“你可向灵位前叫唤我一声儿”，在文林阁刻本、朱墨套印本中改为“你常向我灵位前叫唤我一声儿”，《词坛双艳》本沿袭了这个改动。在蒲水斋校刻本中改为“你常向灵位前叫唤我一声儿”，是对石林居士刻本与文林阁刻本、朱墨套印本的折衷。

第三十二出《冥誓》中杜丽娘焚香发誓的一段宾白：

石林居士刻本中“俺则怕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在文林阁刻本、朱墨套印本中改为“俺则怕你聘则为妻奔则妾”，《词坛双艳》本沿袭了这个改动。在蒲水斋校刻本中改为“俺则怕聘则为妻奔则妾”，是对石林居士刻本与文林阁刻本、朱墨套印本的折衷。

从经常对石林居士刻本与文林阁刻本、朱墨套印本的文字作折衷处理的情况来看，蒲水斋校刻本显然受到了文林阁刻本、朱墨套印本的影响。虽然《词坛双艳》本与蒲水斋校刻本存在差别，但可以看作均属于文林阁刻本、朱墨套印本的旁系版本。 1LUI7Zh+4XynV2Bv0ad0hRI6ZCkFWOjrFG4lYjD+IgPUI9kvbPJR1JQtMmM7se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