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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传奇领域，诞生于元末的《琵琶记》和诞生于明万历年间的《牡丹亭》堪称两大范本，它们各自引领了一个时代的风潮，接力般地将传奇创作推向顶峰。这两大范本的相异性又是显而易见的：一个演绎“子孝妻贤”的伦理故事，一个叙说“一往情深”的爱情历程；其创作旨趣更是针锋相对：前者是“不关风化体，纵好也徒然”（《琵琶记·副末开场》），后者却是“世间惟有情难诉”（《牡丹亭·标目》），隔着两百多年时空唱了个反调。
将《牡丹亭》与《琵琶记》进行对照阅读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无论“言情”还是“风化”，都必须借着文本得到有效传递，而这两个文本之间实则有那么多的对应，足以说明它们相关，又足以说明它们不同，更准确地说，它们所有的不同都在那些相关联上的问题展开。
我们将会看到：《琵琶记》代表了一种理想，《牡丹亭》代表了另一种理想，前者稳固地扎根于传统社会价值体系中，后者显示了值得瞩目的新变。某种程度上，《牡丹亭》像是对《琵琶记》的改写，虽则改写并非就此完成，后于它们而诞生的那些传奇作品，更像是对两个范本和两种理想的调和。
《琵琶记》在《牡丹亭》之前获得了传奇世界的至高荣誉，《牡丹亭》在《琵琶记》后面赢得了传奇世界的最高冠冕，这，大概就是历史的评价。而我们即将展开的对两个文本从形式到内容上的梳理，事实上也呼应着这个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