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岁到五岁,卡冈都亚奉父亲的严命,受着养育和管教。他和本地一般的小孩过着同样的日子,即是说:喝、吃、睡;吃、睡、喝;睡、喝、吃。
他到处在泥洼里打滚,在鼻子上抹灰,在脸孔上画花,把鞋底弄穿。成日价捉苍蝇,赶蝴蝶——他父亲本是蝴蝶国的驸马。在鞋子上撒尿,裤裆里拉屎,用袖子揩鼻涕,让鼻涕掉在汤盆里,用鞋子盛水喝,在篮子肚上蹭痒,用木靴子磨牙,在菜汤里洗手,用酒壶梳头;屁股着地,悬空坐在两具马鞍中间;拿湿麻袋当帽子戴,喝菜汤下酒,不用面包就糕饼吃,嚼着东西大笑,笑着大嚼东西。时常对着钵儿吐口沫 ,放夹油的臭屁,朝着太阳撒尿,躲在水里避雨,趁冷打铁,做空虚的梦;对人装作一团和气,从喉里呕出剥了皮的狐狸 ,口里唪着猢狲的经咒,回去寻他的羊儿 ,赶母猪去吃草料 ,打狗给狮子看,把耕犁驾在牲口前面,隔着靴子搔痒,从鼻孔里挖出蛆虫来 ,吞得多,咽得少,挑白面包先吃,给知了脚上钉铁掌,自个儿窝痒自个儿笑;成日在厨房里打转,给天主送草把儿 ,叫和尚清早起来做晚课,还夸他时机抓得紧;吃下白菜去,拉出洋葱来;在牛奶盆里辨别苍蝇的头,还爱扯苍蝇的大腿;在纸上乱涂,在羊皮笺上画符,拿起腿来奔跑;捧着羊皮囊没命地喝;不等店东,自个儿算账;乱打树木,没逮着鸟雀;指着月亮叫铜镜,拿猪尿泡当灯笼;磨一次面粉,收两份磨工;装驴子讨木屑吃,捏着拳头当锤,一跳起来便捉着天鹅,叫人一针一针缝武士的铠甲;人家赠送他马匹,他还要细数马有几个牙齿;讲故事善于从公鸡跳到驴儿 ;吃东西喜欢两生夹一熟,用挖出来的土筑壕沟 ,防饿狼吞食月亮,盼烤熟了的黄雀从天上掉下来,把躲不开的事说成是自愿,拿怎样的麦粉做怎样的面汤,对东家和西家的事看得一样关心;每天早晨要剥狐狸的皮。
父亲的小狗到他的饭碗里抢饭吃,他便和小狗一同吃饭。他咬小狗的耳朵,小狗啃他的鼻子;他吹小狗的屁眼,小狗舐他的嘴巴。
你猜还有什么?孩子们。猜着了,让你们一醉方休,如何!这小不正经的成日价在他的保姆们身上,没上没下,没前没后地乱摸——得,得,吁!——开始运用他裤裆里的宝……保姆们每天用彩带、绒球、丝绦、花绣把这裤裆打扮得花枝招展,绿叶缤纷,一有工夫她们便把它捏在手里,像药膏筒似的搓揉。如果它把两边的腮帮儿一鼓,她们便哄然大笑,快乐非凡。
一个说,它是我的小塞子;另一个说,它是我的小钻子;又一个说,它是我的珊瑚枝;又一个说,它是我的棍棒儿,我的瓶塞子,我的小钻子,我的桶塞子,我的小圆锥,我的小佩饰,我又硬又俊的如意儿,我红嫩的小鳗鱼,我的乖乖小卵子。
这个说:“它是我的。”
那个说:“它是我的。”
第三个说:“我就没有份么?那干脆,拿刀子把它割了吧。”
“怎么,你要割?”又一个说,“他不疼么?我的奶奶。你见谁割过孩子们这东西的?他不成了太监?”
她们又用米尔巴莱地方风车的两翼,给他做了一具小风车,像本地一般孩子似的拿在手里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