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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神秘的任务

我是古城的一名小警察,叫孙小圣。哎哟,抱歉,现在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因为我和我的同事路鑫正在公交车上,已经盯上了两个准备“下物儿”的贼。

所谓“下物儿”,就是下手偷东西。这年头三星苹果满天飞,好多乘客在公共场所爱用手机插着耳线听歌,脑门上恨不得写上“猎物”俩字儿。这不,我们瞄上的俩贼,也瞄上了后门处一个挂着耳机线的女孩儿。女孩儿穿着朴素打扮低调,那一根鲜亮的耳机线在秀发的衬托下灵动夺目,真好像在向那俩贼招手呢。

至少是两个贼。一个贴在女孩儿身后,另一个在其身侧,可为其遮挡,也可帮忙“递物儿”。顾名思义,递物就是在第一个贼得手后,迅速接过其传过来的赃物,然后快速转移。听着还有个过程,对于老手来说比闪电还快呢。我工作第三年了,也算是阅贼无数,基本上还从没亲眼见过这充满技术含量的一幕呢。

车上人真多,前胸贴后背,没人说话,也没有那种能给人提神的动静。好一会儿终于响了“叮咚”一声,原来是报站器,车要进站了。我和路鑫都紧张起来。一般来说,被害人站在前门要下车,贼们紧随其后,那几乎就是要下手的表示了。至少两个贼,一胖一瘦。我和路鑫也是两个人,还都是瘦子。

我小声问路鑫:“怎么着?有把握吗?二抓二,稳吗?”

路鑫比我多工作两年,自然比我多两分底气,说:“‘下了物儿’再说!”

按照规定,必须是贼“下物儿”之后,才能行动抓人。这样既掌握了违法行为,也能起获赃物、获得证人。

车门开了,我们顺着人流往后门挤去,同时睁大眼睛,恨不得把除了贼和那女孩儿之外的所有人都打上马赛克。

忽然我身后不知哪位着急下车的一推,我一个踉跄撞到前面人的后背上。在等我把脸抬起时,前面那人回头正冲我骂骂咧咧,我望着层峦叠嶂中最远的那个空当,发现那女孩儿的耳机线此时已经悬空摇曳!

下物儿了!路鑫比我快一步下了车,我也东奔西撞地带着一片骂声跳下来。可能是身后的怨声载道惊醒了贼,俩人立刻分路而逃。路鑫想都没想就去追那个胖子,我猜手机可能在那个人身上。而此刻被盗的女孩儿还若无其事地看站牌呢。我推了她一把,扔下句:“手机没了吧?赶紧去便衣支队等着!”就去追路鑫了。

别看是胖贼,那速度绝对够得上运动员水平了。我在警院时长跑还拿过名次,跑了几百米后竟已瞅不见胖贼,只能对着路鑫的背影望梅止渴。有人调查过,其实有时候赛跑看得不是速度和体力,只要有机会接近目标,那就能激发爆发力去超越。路鑫就是这样,一名平时完全在我之下的选手,竟然以压倒之势把我远远甩到后面。贼和同事我竟然都看不见了。

看看周围,是个大十字路口,不远处还有个地下通道。这可怎么办?一阵风刮来,我才发现自己一脸一身的汗。汗已成碱,绷得我连个着急的表情都做不出来。我拿起手机要给队里拨电话。

忽然那地下通道引起我的注意。好几拨儿从里面走出来的人都一步三回头地朝下面看着,几个刚要下去的人也在入口欲行又止。我跑过去一看,原来那是个地铁站入口,再往里跑,分明看见路鑫已和那胖贼打做一团!

我冲过去,大喊“警察!”

那贼一看来了帮手,用力一推路鑫,俩人全摔了个仰八叉。路鑫冲我说:“铐子呢!”

周围不少人,把我们围了个半圆,谁都不越雷池。我俩手往皮带上一抓,刚把铐子卸下来,就看路鑫又上去要抓胖贼。胖贼一摸胸脯,从里面掏出卷报纸。路鑫顿了一下,接着往上一扑,我只看见胖贼挥着那卷报纸一晃,路鑫身上就有什么东西喷了出来。那东西好像是黑色的,像水管爆裂了一样飞得哪里都是,甚至飞到了我脸上。我下意识一摸才看见手心一片红色。是鲜血!

周围有人叫起来。我来不及反应,上前扑住路鑫,立刻感到胸口一阵湿热。原来那卷报纸里卷着一把刀,路鑫下意识用右臂一挡,可能伤了大动脉,瞬间血如泉涌!

我也不顾什么贼不贼了,不知抓着路鑫什么部位就把他拎了起来,抱着往通道口冲去。脑子里只有一个词:冷静!这词和着我心里鼓点似的心跳,好像一曲灾难片的壮志音乐,让我在血液的高温和百斤的重量下得以踉跄前进。

打了车到了医院,队长和几个同事也马不停蹄地来了。我们队长是个牛脾气,从来没有场合概念,在医院楼道里指着鼻子就开始骂我:“你大爷的孙小圣,早就跟你们说过别二抓二,非他妈的不听,今天路鑫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挨处分!”

他非把我对路鑫的担忧和功利绑一块儿,让人甚是不爽。我本就急火攻心,立马和他杠上了:“照你这么说,有了贼就看着?”

“你看着,跟着,然后请求支援!不会么?”

有同事拽我的衣角,我一把挣开:“等你们来人家赃都销完了!”

“那他妈的人家拿着刀你就看不出来?”

“报纸里卷着呢,你抓人前还跟对方商量商量提前把家伙亮出来?”

“行了你回去吧!这儿用不着你了,明儿直接到办公室找我!”

我刚才跑了半天,又和他喷了一楼道唾沫,口干舌燥,加上身上凝得跟盔甲似的血衣,简直不堪重负,让我回家我还真迈不动腿了。好在医生没多久就出来了,说路鑫没伤到大动脉,但胳膊上刀口比较大,而且失血比较多,得缝合输血后进行留院观察。我这才悻悻地瞥了一眼队长,佝偻着身子回了家。

还没到家呢,我掏出手机,关机!

这晚上我做了一宿的噩梦,先是梦见路鑫在路上跟我交代遗言,说的都是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什么照顾好他父母、抓到那个老奸巨猾的胖贼、把他这半年的党费替他交了云云。我就哭,工作三年,从警校到便衣支队,还没这么感怀过呢。以前不管看电影还是道听途说,总能碰到公安工作中生离死别的场面,今天还真见识了一把。一见识就后怕,一后怕就犯贱。明明没那么糟糕,但当时那惊险场面还就在我脑里定格了,时不时地就重演着吓唬人。

早上回到队里,发现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不对。有几个平常一起逗贫的哥们,今儿也像时光倒退一样,跟我客气起来。就好像我刚刚入职,还是个新朋友一样。有人问我吃早饭没,没吃食堂还有;有人主动把银行寄来的催款信递到我手里,语重心长地劝我早点儿为信用卡还款。搞得我一早上都别别扭扭,满肚子的疑云,张开嘴又什么都冒不出来。

我没去找队长,不想给他那脸。点完名后,我回了宿舍,这回着实把我气坏了。宿舍里我床上的铺盖不知被谁卷了起来,一些洗漱用品、杂乱衣物也归拢着放到一起,好像正等着一个行李袋往里钻呢。我粗着声音问舍友,他告诉我,是队长昨晚搞成这样的。看样子,他要跟我动真格的呢。

我坐在床上蒙了半天,琢磨不透。上头要是就这么处分我,也忒没人性了吧?警察抓小偷,天经地义,虽说违反了原则,但初衷总没错呀。再说以前以少抓多的例子也不少,都是紧急情况,老百姓都鼓掌叫好呢,也没见谁第二天就卷铺盖滚蛋呀?我边想边运气,手里的床单攥成了抹布。

我一把推开了队长的门,他正坐着看东西,被吓了一跳。我以为他马上该怒了,就站门口隔岸观火。

不料他竟变脸笑了:“小圣啊?坐、坐。”

连他也客气得没人样了。我故作镇定:“不坐了。你说吧,什么阴谋?”我跟他一直有一说一,没准儿今天是最后一遭了,何必不发挥到极致?我打算好好跟他掰扯掰扯。

他边倒水边说:“路鑫那边情况稳定了,下午我和领导再过去看看。你甭担心了。”

有点替人料理后事的意思了。我说:“哦。”

“昨天的事,我跟支队长说过了,下回可千万别冒这傻气了。你想想,自己没把握不说,没准儿比划起来还会伤到群众。凡事都得讲策略,不能蛮干。”

看我没反应,他抬高声音:“得转转你那脑袋!”

我一百八十度地转了转脖子。他一拍桌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咳,真他妈的让人起急!”

他一恢复常态我倒放下戒备了:“队长,您想干嘛就直说吧,我看你东西都帮我收拾好了,是想轰我走?”

我后面“此处不留爷”什么的还没蹦出来,就被他把话抢过去:“不是轰!你别跟我耍态度,上班都三年了,能不能别还跟个学员似的那么情绪化!”

这是他的口头禅。无论什么话题超不过三五句就能引出来。

“是这样,”他手头上翻着一份文件,“这是昨天下午市局政治处给咱们发过来的,还挺急,所以我就去宿舍找你,打电话你又关机。上面说要把你借调到咱们市局纪委。”

“什么?”我蹦过去把文件抢过来,发现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因工作需要,孙小圣同志借调市局纪委,时限待定。

后面就是报到日期和需要带的东西什么的。我比刚才还懵。工作这么长时间,纪委对我来说既神秘又高高在上,我哪儿高攀得起?再说了,那里干得都是什么活儿?反腐抓贪!我平常干的都是什么活儿?擒贼打扒!八竿子都打不着啊。

“什么阴谋呀?”我把文件扔到沙发上,无比困惑。

“嘿!”队长牛眼一瞪:“你小子,这是多好的机会。人家那儿挑中了你,你还觉得人家是图谋不轨是吧?你知道纪委多少人想去吗?那儿选人可是比任何一个单位都严格的!你不好好想着怎么在那儿表现,争取留在那里,反倒来质问我?”

“所以我才纳闷儿呀!您不想想,我才工作三年,没现职也没功奖,昨天甚至还犯了一错误,怎么人家那儿就突然要我了?”

“这要问你啦。”他点起跟烟,隔着烟雾看我。

半天,我才如梦初醒:“我可没有亲戚朋友在那儿啊。有这条件我也是不去的。我干不了那种活儿啊。您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意志力薄弱,万一给组织上抹了黑那不一辈子就毁了嘛。”

“行了。纪委也给我打过电话,他们说借调你的事要高度保密。队里也只是知道你要走,不知道去哪里。你嘴给我把严了!”

弄得跟真事儿似的。我一边撇嘴一边出来,按照文件上的联系方式给纪委打了电话。联系人是赵青宇,听声音够当我叔叔的了。他只是问了我一些简单的情况,然后约我到分局见面。挂了电话我还仔细翻了翻文件,上面清清楚楚歇着“市局纪委”,怎么又跑到分局去面试?看来神秘单位果然都是野路子。

下午我按时到了分局,找到了赵青宇。他大概四十岁出头,方头大耳,俩眼贼亮,一看就是老谋深算的主。他让我管他叫赵书记,估计在纪委也算个中层。他还给我介绍了一个人,那人我认识,是我们分局刑侦支队的谢峰谢支队长。谢队长一见我就笑了:“孙小圣,还真是你!我就说么,不会错。咱一年到头虽见不着几回,但每次开会都能听你们队长提起你!”

八成都不是什么好话。我讪笑着,心里成千上万个诅咒。

他们找了间屋子,进去坐下就开始聊天、抽烟。最开始好像是一些业务方面的话题,然后是几个所谓可圈可点的案子,我也听不懂,就坐在一旁犯愣。神游半天,再听,发现他们竟然拉起家常来了。什么房子装修的事、孩子上学的事,简直不亦乐乎了。他们好像故意拣了我听不懂的话题在聊。

我看着墙上的钟,说:“开饭了!”

“哎哟!”老谢率先站起来,“老赵中午就在我们这儿吃吧。分局伙食虽然比不上你们市局,但管饱是没问题的!”

“不了不了。”赵青宇也站起来,指着我冲谢队说:“那小圣同志就交给你啦。有什么事,你随时给我打电话!”说着又扭脸看我:“你可一定要规矩。好好听你谢队的话,我会不定期与你联系的。”

他就要走,我追着屁股出去:“赵书记,不是去你那儿?我还在我们分局?”

赵青宇脚步没停,扭脸冲我笑笑,又冲我后面的谢队做了一个手势,我就一把被谢队长拎回了屋子。

“你在楼道里大呼小叫什么?”他挤眉弄眼地看我,跟刚才俨然两副嘴脸。

“我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当然要问问了!”

“怎么没明白?”他伸出食指给我比划着,“你先从便衣支队借调到局纪委,又从那儿被抽调到刑侦支队。你给我记住了,有人问起来,就直接说你被抽调到我们这儿了,知道吗?借调纪委的事一概不提。”

“那我到底是纪委的人还是你们的人?”

“都是!你在我这里工作,也要受赵书记的领导。同时你依旧是便衣支队的人,因为你人事关系还在那里。你要是跟以前似的吊儿郎当,我就给你踹回去,让你继续抓贼!”他拿手指头点我脑门。

“那你倒是说说,你们这是什么阴谋?总得跟我讲清楚啊!不讲出来,我怎么去完成任务?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去完成?搞得这么神神秘秘,不会是让我当卧底去勾引哪个失足犯罪的富婆吧?”

谢队一口水喷出来:“你也不照照你自己!你不是问任务吗?现现阶段你的任务就是:赶紧融入到刑警队这个集体来,全面接触业务,熟悉一切的侦查办案流程。我把你安排在三队,那里有你认识的人嘛?”

我想了想:“以前有一个同学。不过前一阵听说他走了。”

谢队顿了两秒,扔下水杯子:“行,我知道。下午我带你过去认门。现在,吃饭!” QpzaUnsHZZ11Z1rPjXvMOZJ0TBr5xTTqTYjaIMRsVIQioqjqJRMjm5VfYlVXlEF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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