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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海明威成长到他开始于文坛活跃的年代,是美国拳击的黄金年代。拳击流行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当时的棒球。至少,最了不起的世界棒球大赛都不可能一次吸引十四万观众进场。

拳击却可以。想想拳击擂台的大小,你就明白十四万人挤进大体育场里来看拳击赛,是件多么疯狂的事。那个年代,保有“拳王”,尤其是“重量级拳王”头衔的人,比今天的棒球、篮球明星还要风光。那个年代,几乎美国的每个小镇都有拳击俱乐部。每一个不同的移民族群,意大利裔、爱尔兰裔、徳裔、西班牙裔乃至北欧裔,都有他们自己的拳击明星。每家主要的报纸都有专门跑拳击线的记者,大记者海伍德·布龙(Heywood Broun)的名言是:“水灾、罢工,那绝对是二流记者的事,文笔最好的一流记者写拳击。”

光是一九二六、一九二七年两年,就各有一场吸引了超过十四万观众进场的疯狂重量级拳王头衔争夺战。而且十四万的庞大数字都还不足以描述场内的热闹状况。一九二六年那场,在场的有九位美国参议员,有全美六大铁路公司的老板,有好几个像卓别林那种等级的电影明星,有好几个像泰·柯布(Ty Cobb)那种等级的棒球明星,有好几个像约瑟夫·普利策那种等级的媒体大亨,有好几个像沃尔特·克莱斯勒那种等级的大企业家,有梅奥医院的传奇创办人查尔斯·梅奥(Charles Mayo),还有数不清的美国最富有的家族,如洛克菲勒、范德比尔特家族的成员。

筹办这场拳王赛的泰克斯·理查德在赛前用兴奋的夸张口气对记者说:“如果地翻上来或天塌下来,将我们的前十排座位吞没了,那会是一切的终结。在那十排里,有全世界的财富、全世界的大人物、全世界的脑袋和产业天才!”

这些人齐聚来看吉恩·滕尼(Gene Tunney)向卫冕拳王杰克·登普西(Jack Dempsey)挑战。登普西已经连续三年蝉联拳王,三年中,他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对手。够格而且有勇气,还能吸引观众兴趣的对手太少了,登普西闲得发慌,一度跑到好莱坞去客串拍电影,还娶了女明星埃丝特尔·泰勒(Estelle Taylor)为妻。全美国上千万的拳击迷,都急着想要看到能有新手出现,真正和登普西好好打上一场。

他们好不容易等到了滕尼。三年间,滕尼经历了十九场重量级拳赛,获得了十四胜五和的战绩,而且其中有七场是以击倒对方的方式获胜的。一九二六年,后起之秀滕尼终于要上场挑战登普西了。

那场对决,持续征战的滕尼显然有着比悠闲多时的登普西更好的体能状况,而且他很聪明地采取了和登普西很不一样的策略。滕尼不断在擂台上游走,不让登普西有机会正面挥出重拳。一边沿着绳边灵巧跳着、倒退步伐,一边伺机出拳袭击躁动追击而来的登普西,滕尼慢慢累积了评审给的分数。七八回合之后,登普西意识到自己分数落后,若要取胜就只能靠将滕尼在擂台上击倒,于是更加焦急,不断猛力出拳,也就更加无暇防卫,结果就挨了更多记滕尼的刺拳袭击。

只攻不守的登普西终究无法击倒滕尼,比赛结束,滕尼靠着积分赢得了拳王宝座。沮丧的登普西拥抱妻子埃丝特尔·泰勒时说:“亲爱的,我忘了要闪躲了。”五十多年后,也在好莱坞当过演员的美国总统里根,在街上遇刺受伤,见到焦急赶到医院探望的夫人南希,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学登普西说:“亲爱的,我忘了要闪躲了。” IDCG9tlveFAaVeRBUyAZDvAKDOpxNy7t3Cprks/MWfM2wKAzdS1SLmtjzhFbkZ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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