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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场
奥拉斯,阿尔诺耳弗。

阿尔诺耳弗 我们决不应该看重财富;只要名声清白……我看见了谁?他不是?……是的,我看错了人。不对。是看错了。不,是他。奥……

奥拉斯 阿……

阿尔诺耳弗 奥拉斯。

奥拉斯 阿尔诺耳弗先生。

阿尔诺耳弗 啊!我高兴极了!你来了多久?

奥拉斯 九天。

阿尔诺耳弗 真的?

奥拉斯 我一来,就到府上看您,可是没有见着。

阿尔诺耳弗 我下乡了。

奥拉斯 对,有两天啦。

阿尔诺耳弗 哦!孩子们长得真快,这才几年工夫!记得我看见你的时候,还不到这么高,想不到而今已经是一表堂堂了。

奥拉斯 净长个子啦。

阿尔诺耳弗 可是令尊奥隆特、我器重和尊敬的亲爱的好朋友,请问,在干什么?在说什么? 身子一直好?他晓得,他样样事,我都关心。我们四年没有见面了。

奥拉斯 尤其糟的是,我想,彼此也不通信。 阿尔诺耳弗先生,他比我们快活多了。我有他一封给您的信。不过他后来有一封信给我,说他也要来,什么缘故,我还不晓得。您知道,您有一位同乡,在美洲待了十四年,发了大财,新近回到本地吗?

阿尔诺耳弗 不知道。信上没有说起他的姓名?

奥拉斯 说他叫昂立克。

阿尔诺耳弗 不认识。

奥拉斯 家父对我讲,说他回来了,倒像我和他非常熟识一样;信上说:他们一道儿上路,来办一件要紧事,什么事,信上却又没有说起。

阿尔诺耳弗 看见他,我一定要乐坏了,我要好好儿招待招待他。 (读过信后。) 朋友之间,写信不必这么客气,根本用不着这些客套。他信上即使一字不提,你也可以像用自己的钱一样,用我的钱。

奥拉斯 我这人是一个实心眼儿,顺风扯旗,现在正缺一百皮司陶

阿尔诺耳弗 说真的,你这样做,是看得起我。好得很,我身上就有这笔钱。你连钱包也拿去吧。

奥拉斯 应该……

阿尔诺耳弗 别闹这一套啦。好啊!你觉得这城市怎么样?

奥拉斯 人烟稠密,房屋富丽,我相信种种娱乐,一定也很出色。

阿尔诺耳弗 寻欢作乐,因人而异;不过就所谓风流人物来说,他们在本城会感到心满意足的,因为本城妇女好的就是搔首弄姿。棕色头发、金黄色头发,个个女子心性随和,而丈夫又都最好说话。这是一种帝王消遣;我常常就拿我看见的偷情勾当,当作一出好戏看。也许你已经弄到了一个女的。还是你没有交上桃花运?像你这样的男子,比金子还要打动人心,相貌堂堂,是制造王八的好手。

奥拉斯 不瞒您说,我在本城已经有了一桩风月好事,两家相好,我不得不据实以告。

阿尔诺耳弗 妙啊!又是一个有趣的故事;我的笔记本要添新材料了。

奥拉斯 可是一定要请您守秘密。

阿尔诺耳弗 哦!

奥拉斯 这一类事,您也不是不知道,一走露风声,就要全功尽弃。我现在索性就都对您明说了吧:我爱上本地一位美人儿。我那些小殷勤,开头很见效,我顺顺当当就接近她了。我说这话,不是夸口,也不是贬低她的身份,不过这也是真的,我是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阿尔诺耳弗 (笑。) 女的是谁?

奥拉斯 (指阿涅丝的住宅给他看。) 您这儿看见的这所房子,墙是红的, 里面住着一位年轻姑娘。她什么也不懂,原因是有一个男人,荒谬绝顶,禁止她和世人往来,可是别瞧她愚昧无知,那是人家要她这样愚昧无知,她出脱得却也实在俏丽动人;那副惹爱生怜的多情模样,就是铁石人见了,也狠不下心去。这颗风姿绰约的爱情小星星 ,说不定您也见过:她的名字叫作阿涅丝。

阿尔诺耳弗 (旁白。) 啊!气死我啦!

奥拉斯 那个男的,人家叫他德·拉·树身,要不就叫他德·拉·树桩,到底叫什么,我没有很搁在心上。据说,他很阔,不过头脑不算怎么清楚。人家对我说起他来,像说一个滑稽人。您不认识他?

阿尔诺耳弗 (旁白。) 活要人命!

奥拉斯 哎!您怎么不说话呀?

阿尔诺耳弗 哎!是的,我认识他。

奥拉斯 他是一个疯子,对不对?

阿尔诺耳弗 哎……

奥拉斯 您说什么?什么?哎?是说对?妒忌到了好笑的地步?是傻瓜?我看,人家对我形容他的话,是形容对了。总之,可爱的阿涅丝把我征服了。我不骗你,她那副小模样真惹人爱。一位绝世佳人,受这种怪人管制,简直罪过。所以尽管这醋缸子管得严,我要尽我的全部力量,以我的热烈愿望,把她夺过来。我向您冒昧借钱,就是为了完成这正义的举措。您比我还明白,我们再怎么努力,也离不了金钱,金钱是一把万能钥匙,人人见了这块勾魂的东西,眉开眼笑,在情场上像在战场上一样,保证胜利。我觉得您像在难过:莫非您心里不赞成我的计划?

阿尔诺耳弗 不,我是在想……

奥拉斯 我们谈了这半天,您该累了。再见。回头我再到府上来谢您。

阿尔诺耳弗 啊!真就……!

奥拉斯 (回来。) 我再说一遍:求您当心,千万不要泄露我的秘密。

〔他下。

阿尔诺耳弗 我觉得心里真……!

奥拉斯 (回来。) 尤其是,不要告诉家父知道,他也许要生我的气的。

阿尔诺耳弗 (以为他又要回来。) 哦!……哦!这半天谈话,我真叫难受!从来没有人像我这样心烦意乱过。他多大意,多性急,把这事情讲给我本人听!他虽然不清楚另一个名字也就是我,可是谁从来像这冒失鬼这样热狂的?不过我尽管难受,也该约制一下自己,把我担心受惊的事弄明白,让他喋喋不休,把话叨叨出来,探听清楚他们私下的往来,再作计较。我想,他还没有走远了,想法子赶上他,让他一五一十,把前后经过都讲出来。想到这样做,要有祸事临头,我就浑身打颤,明知问不出好事来,却又非问不可。 S1foWb/AMk42WoTTozuWU38yAHTOjgfVuXsgtPIIlMLh9lU4wZ/tmoZ7zWVqiPn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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