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捻须道:“公主许是服用了补身的圣品,再配合她得天独厚的八字,如今成了人间罕有的稀世奇珍。”
今上追问,“此话何解?你的意思是,翎儿如今人如奇宝,如天山雪莲般,可以服用?”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
容妃忽然站起来,“今上,话不可以乱说,怎么能吃人呢。”
唐明又道:“今上,奴才替三公主把脉,还发现了一事,不如……奴才单独向您回禀。”
今上不避人,“何事,直言。”
唐明望了眼容妃,“依照三公主脉象看来,乃是……喜脉。”
“喜脉?”
今上敛容,干笑了两声。
在场御医纷纷低头,假装没有听到。
容妃打了个趔趄,“喜脉?不可能,翎儿还没有出嫁,规行矩步,你是不是诊断错误了!唐御医,话不能乱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一会儿让今上吃了翎儿补身子,一会儿又说她有了身子,你到底会不会医术,本宫看来,你就是个江湖骗子!”
“闭嘴!”今上目视前方,心中有了方向。“摆驾凤梧殿!你不是想去看不肖女么,你随朕去,看她还有什么话可以狡辩。”
宣翎儿堪堪醒过来,五脏六腑唱起空城计,她喊莫心,喊了半天,宫婢碎步而入。
“公主,奴婢是燕宁。您要什么跟奴婢说,奴婢马上给您去办。”
“莫心呢?”
燕宁道:“莫心她进了慎刑司。”
宣翎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自您走后没多久。”
“我得去救她。”
她甫一走到脚踏,就听到殿外人声喧闹。
山呼海啸的跪安,“今上万福!”
她理了理思绪,这趟是坏菜了,莫心是被连累的,谁让她遇到渣男要灭她一国,一颗痴心错付了不说,还有性命之忧。
真是没处讲理去。
可扪心自问,后悔么,如果知道他真实身份,还会相爱么?
说不好。
也许她就是傻子,飞蛾扑火那只傻蛾子。
还是,想他。
今上径直步入,后面跟着苦大仇深的容妃。
宣翎儿连忙躺下,佯装奄奄一息。
容妃见了扑过去,“翎儿啊,傻孩子,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办?”
今上居高临下觑她,沉声道:“唐明,再替她把脉,朕要知道,宣翎儿是否具有回话的能力。”
唐明快步上前,两指再次确认,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朝今上慎重颔首。“今上,三公主身体健朗,外伤逐渐恢复,并且……”
今上打断他道:“去殿外候着。”
有些话,还是要关起门来质问。毕竟身为帝王,偶尔也在乎颜面。
今上愁容满面,眼中浮起秋霜,恨不得打死不肖女。“别装了,唐明已经把你的情况据实禀告给朕了。”
宣翎儿睁开眼,面对今上那张吃人的老脸,摆出一脸委屈,“父皇,我回来了。”
今上嗯了声,容妃不敢吱声。
殿中静得闻针可落。
今上肃然冷峻,“宣翎儿,你可知罪?”
宣翎儿赶忙坐起来,她会察言观色,听这声气,亲爹不至于赶尽杀绝。
要说她跟上官安河无关,也没人信。
燕宁扶着她,霍然跪在脚踏上。
“父皇,我知错了。”
今上匀了匀气,从张宝禄手上接过小方盒。“我问你一件事,你必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告诉朕。”
“嗯。”
方盒打开,璀璨的夜光珠,焕发白昼之光,瞬间黯淡了她的眸子。“见过这个么?”
“您……这是从哪来来的?”
今上问道:“这是从你殿里找出来的,难道是你的东西?”
容妃在背后朝她使劲挤眉弄眼,示意让她说实话。
她只好认栽,如实道:“我捡来的。”
今上追问道:“从哪里捡来的?”
宣翎儿并不认识翡翠夜光珠,“一口枯井里。”
今上眉头一紧,“枯井?”
宣翎儿点点头。“枯井中有一具女尸,在女尸身上找到的。宫里死个把的人,谁也不会留意,念在我跟她也算有缘,就动手把她给埋了。”
今上看她镇定自若,不似造假。喊了张唐入内,按照宣翎儿指明的方向,去找寻她口中的女尸。
今上脸色大变,寒心不已,心口好似被人勒住了。
“绛儿……”
宣翎儿百思不解,“跟静妃有什么关系?”
今上匀了匀气,“朕问你,你跟反贼是什么关系?”
她垂头,“没什么关系。”
容妃知道内幕,赶紧走过去,护住宣翎儿,“死丫头,事到如今,你还隐瞒什么。还不快向今上求情,求今上开恩。”
宣翎儿诧异地转头看容妃,亲妈总不能害她,赶紧按照容妃的意思求情。“父皇,饶命。我错了。”
今上起初气得脑仁儿疼,可宣翎儿实在没骨气,他又气不起来,要恨,也是恨遇人不淑,自家女儿被猪拱了。
“你……你真是气死朕了。”他厉声喝道,“你平时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偏偏要跟反贼纠缠在一起。”
不管心里怎么想,好歹要把命留下,宣翎儿痛哭流涕,眼泪霎时,说来就来。
她求饶道:“我真的错了,我跟他断了,以后再也没有关系了。”
今上低眉觑她,“既然断了,就要断得彻彻底底。”
宣翎儿颔首,情路坎坷,谁知最终走到了生死屠戮的对立面。
“唐明,让你准备的药,准备好了么?”
唐明从七座插屏外绕过来,亲手端着汤药。
容妃于心不忍,转过脸,猝不忍看。
今上眼中噙着云山雾海,“喝了吧。”
宣翎儿望了眼,药味儿冲鼻,她心有余悸,“这是什么药?”
今上没打算瞒她,横竖最后她总会知道。“落胎药。”
“落胎?”
脸色顿时一僵,整个人恍如滑入冰窖之中。
之前浑浑噩噩,得过且过,以为永远都失去了与他的联系,谁知有了孩子,成了他们之间永远的牵绊!
秀眉微蹙,惶恐局促地看着容妃。
容妃进退两难,为了保住宣翎儿的命,过去抱着她,“翎儿乖,听你父皇的,孽种不能留下,现在就打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