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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成拱手道：“微臣查阅典籍，与同僚论证无数次，大皇子不是寻常病症，恐怕不能用寻常药物对症。”
今上吹胡子瞪眼，极其不满，“那应该用什么药？全天下最珍贵的药，都在御医局中，难道还有朕的药库没有的稀世奇珍么？”
姜成道：“粹魄金果。”
“……”
姜成直言道：“相传岱宗禅寺的粹魄金果有奇效，可解百毒，可治疑难杂症。”
今上拍案，“既然你知道，还浪费时间做什么！即刻派人去岱宗禅寺取，拿着朕的圣旨，还能不给么！”
姜成两股战战，“今上息怒，岱宗禅寺的粹魄金果已经赠与了旁人，如今禅寺中并无粹魄金果。”
今上追问，“赠与了何人？”
“当朝国师聂祈风。”
今上的眼中目露凶光，“国师有粹魄金果，却迟迟不告诉朕，有趣！快去把国师请过来，朕要当面问他！”
聂祈风右眼皮一直跳，紫辰宫派人通传，他便知道该是应劫了。
他捋了捋衣袍，去哪儿都是衣冠楚楚的做派。
今上坐在九龙盘云大椅上，有一种高坐云端之感。“这阵子劳烦国师了，为了救煜儿，耗费了国师不少的内力。朕都铭记在心，他日必将给你足够的赏赐。眼下朕有事相求，恐怕这事儿只有国师能够帮忙了。”
聂祈风浅浅一笑，“今上客气了。”
今上单刀直入，“朕也不卖关子，听说国师手上有粹魄金果，国师看在朕的面子上，能否相赠？”
明言是赠，其实就是抢。
他倏然一笑，“今上的消息倒是灵通，本座曾经拥有过粹魄金果，不过，如今却不翼而飞，不知下落。”
今上敛容不悦，“何人有这个本事，在天师府偷盗珍宝？”
聂祈风四平八稳，“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贼人便是如此大胆，潜入天师府偷走了粹魄金果。本座也是苦无对策，一直都在追踪夏洛，却毫无音讯。”
他压根儿不信粹魄金果被人偷走之事，放狠话道：“国师是不愿意相赠？”
聂祈风是个硬脾气，好生相待，他也愿意和颜悦色敷衍。但是一旦针锋相对，他照样不怯。“不是不愿意，是确实没有！”
两人不欢而散。
离开紫辰宫，聂祈风从博文轩离开，出了顺安门，扬长而去。
张宝禄问道：“今上，国师似乎很生气。”
今上勃然大怒，“他一定有事瞒着朕，粹魄金果如此珍贵，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
张宝禄揣测道：“国师不肯相赠？”
今上凝神细想，“不一定是不愿意，也许真的不在他手上，但是如此稀世奇珍，他会送给谁？”
张宝禄摇头，“老奴不知道。”
今上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凤梧殿如今有什么动静？朕断了三公主的冰供，她没闹腾么？”
张宝禄回道：“三公主很规矩，也没向其他宫讨要冰供。”
今上难以置信，问道：“就这么忍气吞声热了这么久？”
张宝禄颔首，“确实如此。”
今上起身，款步道：“朕倒是有一阵子没去凤梧殿了，你随朕去看看她。”
祭拜了明光和林森，一整天都惴惴不安。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殿门外通传，今上驾到。
胡乱擦了把脸，做出欢欢喜喜的样子迎接。“父皇，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可有好一阵子没来瞧我了，我以为您忘记我了。”
宣翎儿长相讨喜，略显圆润的脸盘上，一双桃花眼，笑得时候没心没肺，看着心无城府，让人如沐春风。
今上看了她，心头的阴霾驱散了些。“朕好一阵子没来了，你的伤势如何，好些了么？”
“父皇，我一切都好。”宣翎儿小心觑他脸色，挠了挠头，憨笑道，“您要不要进来坐坐，我给您沏茶喝。不过嘛，我殿里没有冰，还挺热的。”
“你呀。走吧，去喝一喝热茶。”
今上前脚迈入，后面宫人就托着冰块入内。
冰鉴上放满了冰，闷热的殿堂，瞬间清凉如春。
她感恩戴德一通谢，“您来了就是有面儿，连冰块都到了，我可算过上鲜活日子了。”
今上看她一脸满足，顿感内疚。都是自家的儿女，自从祭天大典之后，他便没有真正关心过他的女儿。“前阵子是朕亏待你了，知道你怕热，还断了你的冰供，让你受苦了。你有没有怪我朕？”
她连忙说不碍事，笑靥如花。“您这阵子为国事操劳，我都知道。您断我的冰供，也是为了我好，让我修身养性，再不要胡搅蛮缠，我都明白。”
莫心端上了酸梅汤，汤里放了不少冰块，入口酸甜冰凉。
宣翎儿欢喜道：“幸亏您来了，我才能喝到今年第一碗冰。”
今上含笑望着一脸天真的女儿，话到嘴边，又塞了回去。
“您怎么不喝，我跟您说，莫心的厨艺不比御厨差。不过您可不许来我这里挖人哦。”
今上喝了碗茶，说了声好喝。“翎儿啊。”
宣翎儿扬起眸子，笑道：“您是不是有话要说。”
今上汗颜，唔了声，“你大哥他……那些变故，你听说了吧。”
宣翎儿点点头，这宫里没有真正瞒得住的秘密，她要说不知道，就有点惺惺作态的成分了。“大哥他，还能好么？”
“能好。”今上颔首，“御医说有办法。”
他今天来，就是来找办法的。
宣翎儿料到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有事来找她。不过故作天真懵懂，是她一贯的套路，心里门儿清，脸上还是装出无知。
今上道：“姜成说，这世上有一味草药，有奇效。不过那味药极难求得，原本在国师手上，朕问过他之后，他却说被贼人偷走了。 ”
宣翎儿骇然，“您怀疑国师说谎么？故意见死不救？”
今上曾经十分仰仗聂祈风，可有些关系却在抽丝剥茧般的相处中，慢慢剥离了本来的面目，猜忌滋生，连他都开始怀疑，聂祈风的出谋划策，到底是不是对他忠心耿耿。
“你相信么，贼人能从天师府中偷盗宝物？”今上摆明态度，“朕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