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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凉赶紧摇头，“没看到，就看到您褥子下面露出了点黑缎子。”
宣翎儿听了没脸，摆了摆手，“别提了。正事儿问你，上回给筱兰用的假孕药，还有没有剩？”
夏凉说有，“没用完，还剩了一半。您这是……打算坑谁？”
她嘴角勾笑，笑得及其歹毒。“谁害过我，我害谁。夏凉啊，你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干将，这些事儿吧，只有让你办，我才能放心，才能安枕无忧。”
夏凉叹了口气，好话说了一车，可全是水分。三公主麾下，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婢，能顶用，替她干坏事的，确实只有他了。“得了，您吩咐。”
“去一趟慎刑司吧，给咱们的大嫂子也捎点好消息去。”
脑筋动到赵潇潇身上了，夏凉应了个是。
她又问道：“让你打听明光和林森的下落，有眉目了么？”
他悲从中来，“他们……被鞭尸了，尸身七零八落，投入了清江喂鱼了。”
宣翎儿语锋冷彻，眼泪夺眶。“死无葬身之地了。”
夏凉颔首。
她挥了挥手，夏凉退了出去。
合上了眼，都是明光的笑，不过是萍水相逢，却成了她心上挥之不去的伤痕。
花厅摆开了茶器，宣弗凌偏爱煮茶，两人相对而坐，现煮现喝。
茶片放入壶中，看它翻滚出醇厚的茶汤，第一轮倒去，再煮第二轮。
谢澜笑道：“看你煮茶，真是一种享受，不知道三妹妹会不会煮茶？”
宣弗凌笑了笑，“她不会。老实说，我这个妹子上房揭瓦，上树摘桃，下海捞月，没准都行，你让她静下来琴棋书画诗酒茶，她一概不会，我也很纳闷，自家妹子不能挑拣。你呢，你有很多挑选余地，你看上她什么了？”
谢澜接过小碗茶，吹了吹茶汤上袅袅白烟。“喜欢她什么？我真说不上来。可我知道，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让我心痛的人。从我第一眼见到她，并非惊艳于她的容貌，而且为她心动，似乎我欠了她很多东西，不得不用这一辈子的呵护去偿还。”
宣弗凌举起茶碗碰了碰，笑道：“真玄。那我祝你早日心想事成。”
谢澜道：“我这趟回去打算跟父皇提，让他预备贺礼，带着足够的诚意，向三妹妹提亲。”
“十城为聘？你真不是开玩笑的。”宣弗凌看傻了眼，“自古联姻和亲，哪怕是战败国，也用不了十城的诚意。”
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她值得。”
宣弗凌笑了笑，“你高兴就好。”
“谢兄，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翎儿爱上我。”谢澜向宣弗凌抛出橄榄枝，“我与你投契，相谈甚欢，将来做了自家亲戚，互通有无，彼此都是对方的的依靠。”
宣弗凌心思动了动，谁不想问鼎，他慢悠悠道：“其实，女人嘛，心跟着身子走。一旦身子随了人，心多半也会跟着去。不过翎儿是我亲妹妹，我不能坑她。不过是随口一句，你可千万别当真。”
谢澜笑了笑，举起茶碗，又品了一口。
慎刑司大牢阴湿，即便是七八月的酷暑，墙上也能渗出水，那种又燥又湿热的环境下，滋生出遍地的蛇虫鼠蚁。
赵潇潇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闭上眼，就感到周身爬满了虫蝥。
站班的侍卫看她，总流露出一种若有若无的欲念。平素站在云端的皇子妃，如同仙子似的，冷不防落在尘世，不知道滋味跟普通女人有什么区别？
她终于在整日的担惊受怕中崩溃了，昏厥过去。
身份毕竟端在那里，今上没有惩处，不过是关押，不敢贸然让她去死。侍卫请示之后，呈报到紫辰宫。
不一会儿御医到了慎刑司，把脉听诊之后，再三确认。
赵潇潇噩梦连连，甫一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贤妃慈眉善目地守在她身边，“潇潇，你总算醒了。”
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母妃，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在慎刑司大牢，怎么会……”
贤妃切齿道：“天要救你，任谁也害不了你。”
赵潇潇这会儿还迷迷糊糊的，婢女端着汤药，她闻着味儿就犯恶心，捂着胸口干呕。
贤妃见状，喜上眉梢，“吐了好啊，一会儿命人给你炖点开胃的补品，把你吐的都补回来。”
“母妃，你这是……”赵潇潇吐了一碗酸水，蹙着胸，坐回床上。她惊讶道，“难道……”
贤妃颔首，欣慰道：“这孩子来得吉时，乃是天赐良机。”
赵潇潇捧着小腹，感恩涕零，“真的么？我有孩子了？怪不得我这阵子精神头不济，看什么都头晕。原来，机缘在这里。”
贤妃说是，“亏得你有了身子，今上才松口让你待在元熹宫，你跟煜儿住在一块儿。待会儿你去看看煜儿，把他要当爹的好消息亲口告诉他。”
赵潇潇颔首，她对宣尚煜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希望他齐全好转，可另一方面，他不似过去，起码不会再用变态的手段折腾她。
饯别宴之后，赵潇潇还是第一次见到宣尚煜。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紫竹帘下，帘子拉开，他倚栏而坐。
她看得痴痴的，迎风而坐的少年郎，柔和的眉目，笑得像个孩子。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宣尚煜，褪去他一身的戾气，原来也有明月少年般的模样。
“尚煜，我回来了。”
宣尚煜目光煦煦，纯澈的眸子里，倒影她憔悴的模样。
他没说话，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近身柳明呵着腰，回道：“大皇子已经不太能说话了。您说什么，他也不明白。”
她失望，拢着眉头，“那他还认识我么？”
柳明摇头，“恐怕不认识。”
她挥了挥手，柳明退下去。
赵潇潇走过去，抬手扇了他一个耳光。
宣尚煜纹丝不动，脸上一个辣辣的五指印。
她啐了口，骂道：“废物！疼不疼？有本事，你现在就站起来打我啊！你这个废物！我嫁给你是为了当皇后，你居然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