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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甫一离开，聂祈风掀开被子，端坐在宣翎儿对面，神色不豫。“夏凉，这是要作死么。堂堂天师府道长，居然在本座眼皮子底下跟姑娘打情骂俏！”
宣翎儿不附和，只是笑。
聂祈风见她笑得得意，顿感赧然。
半晌，“我也没脸说他。”
宣翎儿摘了点话，自以为开解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嘛。无妨的，不经历男欢女爱，怎么算来人世走一遭。”
看她的时候讪讪的，刚才那吻浮现在眼前，勾魂又魅惑，他就是那种见色忘道之人。
床榻前五斗柜上放着一碗汤药，他端起来摸了下，“药都凉了，让莫心再给你煮一碗吧。”
她说用不着，“我如今的身子骨，钢筋铁骨，用不着吃药，也能好。你别走嘛。”
他顾虑道：“配殿有女医……”
她笑了笑，“别怕。咱们就说说话，我不脱你衣裳，万一有人来，你也跑得快。”
被她说得没脸，他也不闹。不过摆出清清冷冷的气度，翘起了高傲的唇。
宣翎儿就爱调戏他，看他摆谱，就探手往他广袖里钻。
“你不是要说话么，好好说，别胡闹。”眉头打成了结，“我问你，你的苦肉计被谢澜识破了么？”
宣翎儿摇了摇头，“没呢。谢澜是不傻，可他遇上我就傻了。他气得要死，恨不得宰了赵潇潇。”
自家的姑娘，让别人在乎，似乎也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他老大不高兴道：“他对你倒是忠贞不二，亏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坑他。”
宣翎儿嘴巴一瓢，“其实我也说不准缘故，照理吧，我说实话，你别生气。”
估摸后话，他必定会生气。“你说，我不气。”
“你要生气就是大黄狗。”得到了他眼神的默许，她便打开了话匣子，“按理说，他年轻，跟我年龄相当，又是大齐国皇子，跟我身份相衬。而且长相英俊，身量也高，完全是按照我喜欢的标准长得，我可见到他，愣是一点不心动，这不应该呀。”
控制不住抽搐的嘴角，越听越上头，抽出袖子作势要走。“不应该？是不应该，那你好好琢磨，本座先行告辞。”
她又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笑模样，“哎呀，别介呀。谢澜好到天上，跟我也无关。你还不明白我么，我眼里心里，可实打实就你一个。”
其实不想走，其实他想留。
宣翎儿摆好位置，挽着他的手，头枕在他手臂上。柔声道：“国师啊，今晚别走了，我挺难受的。你别看我在笑，可我心里一点也不好受。可人生在世短短这些年，不笑着过，难道整天哭哭啼啼么。”
他腾出一只手，捋了捋她的长发。“慎刑司大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挨着，抱得不够紧，就会落入万丈深渊似的。“林森行刺宣尚煜，谁知遇到了赵潇潇来探监。林森明知逃不过，也要杀宣尚煜为明光报仇。慎刑司大牢内厅就这么大，实在逃不出去。林森以一人性命，换了我跟夏凉的暂且安全。我只能杀了林森，装作碰巧跟踪可疑人，撞破了他行刺宣尚煜之事，一时冲动替宣尚煜报仇。”
怜惜地抚摸她的侧脸，“你怕么？”
她点了点头，抽了抽鼻子，嗫嚅道：“倒也不算怕。你都说了，我是神棍，也不是第一回了。不过，我很内疚，如果我早点就出明光，他们就不必死了。闹到最后，两人阴阳相隔，连最后一面，最后一句话都没说上。”
他的心沉沉往下坠，内疚如蛇，缠着他，让他痛不欲生。
好几次，他都想坦白，一切都是他的计，可他没有勇气。“这不怪你。”
宣翎儿嗯了声，“不怪我，都怪宣尚煜和赵潇潇，是他们害死明光和林森的。我要报仇，替他们报仇雪恨。”她扬起眼眸，看他。“宣尚煜醒了么？”
抚着她的脸颊，“如你所愿，醒了，但是只是醒了。不该说的话，他不会说，也没本事说。”
她笑了笑，往他怀里钻。“你办事，我放心。”
后半夜，配殿的女医入殿两次，检查宣翎儿的伤势。擦拭伤口，换药，都在聂祈风的眼皮子底下。
宣翎儿眼皮子微微启了一缝，聂祈风八爪鱼似的擎在床帐顶上。
她忍着笑，往肚子吞。
女医走了之后，聂祈风卸力跳了下来。“我该走了，殿中人来人往，被人看到毕竟不好。今上跟我提过，让我来瞧瞧你，不过我拒绝了，推辞说内力折损，需要闭门休养。”
宣翎儿蹙了蹙眉，问道：“父皇怀疑咱们了？怕我跟你好上？”
聂祈风考虑过这个缘故，宣明德是越活越明白了。他接连服用过宣翎儿的血，那是大补之物，冲淡了他体内慢性毒药的毒性。
宣翎儿的手跟吸盘似的，揽着他的腰。“父皇要是知道我俩好了，铁定气死了。谁能受得了女婿比自己年纪还大。”
“不仅如此。”聂祈风道，“我是国师，代表国运。我要是跟你好了，国师拉下神坛，人心必然大乱，到时候有心人从中唆摆，大梁国可能就乱了。”
宣翎儿颔首，笑道：“没事儿，我不看重名分。没名没分也无妨，咱们偷情才刺激。”
“……”
他的脸色比哭还难看，可心里的闷骚劲头满溢，她的说法粗俗，够邪气。可他，喜欢。
两人又结结实实的纠缠了好一会儿，唇瓣吻得悍红，要不是考虑到她胸口的伤势，不宜颠簸，没准儿今夜，他就把持不住自己了。
聂祈风坐在床沿叹气，宣翎儿问他，“怎么了？”
他困顿，道：“没什么。”
她孜孜不倦地问，对他情绪的把控总是那么精准。“骗人，一定有事儿瞒着我。”
他怕扫脸，背对着她，道：“我怕这么下去要坏……”
国师还有一丝丝的体面，不好意思把话说太细致。经不起宣翎儿领悟能力太强，她凑过来，头搁他大腿上枕着，眼神长了钩子似的，往下看。“我明白了，你是觉得，大大小小，缩缩放放的，怕要憋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