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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他启唇道，“替本座做一件事，不论成功与否，代价是你的命。你可以拒绝。”
明光颔首，应道：“明光愿意。”
他于心不忍，但明光是一招妙棋。就此浪费，也实在可惜。“你连问都不问？”
明光说不问，“明光本就是个死人，国师给予了我重生，我这条命是国师的，您要明光去杀谁，明光就是您的刀子。”
聂祈风望了眼远天，诡谲的闷雷翻涌，又是要下雨的天色。“去找谢澜，给他献计，你依计行事。”
他拢着太阳穴，明光绝尘而去，那便是最后一面。
他的算计得逞了，但他一点也不开心。赔上了明光和林森，不过才搭上了宣尚煜半条命罢了。
坐在床沿，掏出袖袋中的樽瓶，白净剔透的樽身，映出血色。
掰开宣尚煜的嘴，倒了半樽入口。“宣尚煜，你该死，要不是宣明德用翎儿的性命要挟，本座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罢了，即便让你活下来，你也会痴痴傻傻，皇位？跟你无缘了。不过你放心，不论是谁坐皇位都好，横竖都坐不长，亡国之君，骂名一世，不如不坐吧。”
他起身，打开了直棂门。
御医鱼贯而入，“国师，大皇子可有救？”
他高深莫测地站着，不拿正眼瞧人。“本座运了些真气给大皇子，暂时护住了心脉，剩下的就要各位群策群力了。”
御医们七嘴八舌又商量起来。
聂祈风掖了掖袖子，慢条斯理道：“你们且商量着，本座去歇会儿。”
众人求神拜佛似的尊重他，山呼海啸般，“国师辛苦，有劳国师，您慢走。”
赵潇潇进来哭过了一轮，宣尚煜是她的希望，这辈子成也靠他，败也随他。
“宣尚煜，你快醒过来，你要敢死，我下半辈子什么事情都不做，只给你戴绿帽子，让你死不瞑目。要不是在乎大皇子妃的身份，我管你死活。你跟明光那贱人相好，把我的脸仍在何处，你根本就是个渣滓。你每次趴在我背上的时候，我都觉得恶心。我都分不清，那个时候的你，心里想得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她自嘲地笑了笑，狠狠甩了宣尚煜一个耳光，扬长而去。
到了午时，宣尚煜的眼珠转动。
聂祈风居高临下，乜他，“大皇子醒了。”
宣尚煜唇瓣干枯，动了动，“国……国师？”
聂祈风看了看他脸上的五指印，赵潇潇是个狠女人，下手真果断，不愧是武将之后。
他讥笑道：“你觉得脸痛么？”
宣尚煜气若游丝，浑身都疼，脸上自然觉察不出。“国师，您……说什么？”
他笑了笑，说没什么。“大皇子，你可记得行刺你的人是谁？”
宣尚煜忽然咬牙道：“国师，行刺我的人是……老三宣翎儿！咳咳咳……”
“不可能啊。”他轻飘飘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若不是三公主施以援手，大皇子根本无法苏醒。”
“是她！就是她！”他一口咬定，“我要见父皇……咳咳……国师，您替我传一声话。”
聂祈风轻轻扬声，“是么？大皇子想见今上，是告发三公主么？”
他咬紧牙关，“老三串通外人行刺我。那个明光，还有那个什么……刺客，都是一伙的。”
聂祈风在床沿坐下了，平心静气道：“三公主已经被今上关押入了慎刑司大牢，你可知道为何？”
聂祈风在床沿坐下了，平心静气道：“三公主已经被今上关押入了慎刑司大牢，你可知道为何？”
宣尚煜微微摇了摇头，“何故？”
他不疾不徐道：“为了威胁本座。今上似乎是看穿了本座与三公主之间，有不可告人之事。所以用三公主的性命来威胁本座救你。”
宣尚煜的容色一紧，想退缩，却无法动弹。“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告诉父皇么？”
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不怕。你没这个机会。”
他瞬间紧张，全身毛孔出汗，身上伤口乍然流血。“我……国师……我会为你们守口如瓶的。”
“多谢。”
他从袖袋中拿出羊皮卷，打开之后，拿出一枚银针。
宣尚煜瞪大眼睛，紧张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眼底浮现寒霜的笑意，“劳烦大皇子为我们的事守口如瓶。”
他的语调清冽，仿佛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然后一丝不苟地将银针从宣尚煜的天灵盖一插到底。
“救……命……”
宣尚煜翻了个白眼，昏迷过去。
午时放牢饭时分，宣翎儿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夏凉端着饭，递到她面前。“公主，您好歹吃点儿，再不吃可就饿坏自个儿了。您可要保重身子，咱们才能徐图大计。”
宣翎儿很决然，说不吃就不吃。“我这人有骨气，这辈子不能吃牢饭，不吉利。”
“……”夏凉纳闷，“还有这个讲头？”
她心思很深，尤其在这种场合，更知道防备。“你也别吃，仔细毒从口入。”
夏凉想不通，“呃？座上不是说了么，今上关押您，就是为了要挟他救人，不是真的怀疑您害大皇子。”
她觑他，真是个榆木脑袋，非要点明才懂。“父皇不害我，这宫里落井下石的人海了去了。你今儿随便用了牢饭，保不齐就能让你肠穿肚烂。”
夏凉默不作声，赶紧把陶瓷海碗放得十丈远似的。“您说得对，我也不能吃。我得留着命，保护您。”
脚步声纷至沓来，赵潇潇出现在甬道尽头。气色不好，眼袋很重，显然痛哭过。
一牢之隔，宣翎儿也不拿正眼瞧她，但气势这件事情上，她还是拿捏得死死的。“大嫂子怎么来了？幸亏父皇青天在世，才不会被你三言两语蛊惑。”
赵潇潇冷笑，“你在这里不亏心么？我家尚煜，就是在这里被你们害了。”
宣翎儿词令不错，跟她唇枪舌剑丝毫不怯。“你多番陷害我，你亏心不亏心？我也就纳闷了，你盯着我做什么？我伤了大哥，对我有什么好处？大嫂子，你能不能动动脑子？这根本就是一桩风化案，我是无辜受到了牵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