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翎儿啐了声,骂道“臭老道,就是你求我,我也不会留下来!”
他如今成了一块化石,脏腑之间的浊气污物肆意横流。“你说什么?你骂本座老?”
“你都成老古董了,要不是念在你皮肉尚且能入眼,我压根儿不想看你!你哪里比得上本公主麾下的少年,各个皮光肉靓的,器大活好。”宣翎儿贼兮兮地往他腰腹下打量,“我估摸你这把年纪,总归免不了前列腺肿大。”
“什么……前列腺……”
聂祈风跟齐青阳面面相视,老脸都成了绿油油的菜瓜。
这个词儿,虽说没听过,但还挺有画面感的,贴切。
“年纪大,肿大!尿频尿急尿失禁,都是老年人的毛病!”
“你!”
聂祈风自觉快要被气死了,胸口涨得疼。
宣翎儿放下狠话,夺门而出。
青阳关上了房门,踱步到聂祈风跟前,站成了雕塑的姿态。
青阳问道:“值得么?”
“什么值得不值得。”聂祈风朝他扬声道,“注意你的态度,本座是国师,你不过是个小观的道长。”
青阳一屁股坐在床沿,嫌他占地方,又把他往里推了一把。
“得了吧。你知道我说什么。”
十六年前青阳在天师府修道,后莫名其妙地弄丢了国师的一枚通灵珠,被发配到了边远的出云观。
他跟聂祈风算是自幼相识,知根知底,所以,他知道聂祈风的本事。“你是故意被三公主迷晕的,你说,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我瞧着,被坑的不是你,应该是三公主才对。”
聂祈风嫌弃一眼,“你是修道的,炒什么瓜子仁,看着就恶心。”
他取笑道:“瓜子仁不好吃么,有人给你剥还不好,嫌三嫌四的。”
聂祈风蹙了蹙眉,“快去拿杯水,我要漱口。你看宣翎儿给我瞎塞东西,你却袖手旁观纵着她性子来,我算看错你了。”
“依我看,她对你没有恶意。”青阳一脸堆笑,“不仅没有恶意,反而是满满的爱意。”
聂祈风横眉竖眼,嫌弃他道:“你别恶心我。”
青阳正色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聂祈风冷静回道:“走一步看一步。”
青阳问道:“你知道朝都的动向么?”
聂祈风微微扬起嘴角,如今碍于身上的化石散尚且残留,扬唇的弧度有限,不能做出太潇洒凌厉的表情,只能勉强向上一扬。
他冷笑道:“朝都乱成了一锅粥。不明就里的人以为我与三公主私奔,今上脸上挂不住,发散人手到处找寻我们的下落。今上与大齐国的人不好交代,更无法向天下黎明百姓交代。大梁国的百姓最是愚昧,国师是他们的主心骨,是祈求风调雨顺的神祇,有朝一日却被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拉下了神坛,信念崩塌,国将不国了。”
青阳皱眉,“亏你还笑得出来。”
聂祈风眉目如画,或嗔或怒都是俊雅容貌。“大梁国运中命定有此一劫,要是躲避不过去,自然会有新君取而代之。国运车轮从不停歇,从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谁会去可惜那些被大国吞并的小国,都是命数。”
青阳劝慰道:“你知道是命数,何必执着。”
聂祈风道:“你不要劝我。”
青阳看了油灯将枯,起身挑灯芯。“天色已晚,你早点休息。我回房去了。”
聂祈风赶紧挽留。“别走。今晚一起睡。”
“嗯?”青阳打趣道,“认识这么多年,没想到啊,我把你当道友,你居然想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