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朝赵潇潇看了眼，她莞尔一笑，气定神闲。
宣翎儿看他们眉来眼去就生气，蛇鼠一窝，冤枉谢澜，还有底气在席间装腔作势。
宣麒儿窃窃私语，“我倒是要瞧瞧，谢澜怎么把白的说成黑的？”
宣翎儿给她一个白眼，刚要开腔，夏凉从后低声劝道：“公主，您可沉住气，今儿千万别口舌招尤，小心冬天又断了炭供，得冷死。”
她回过头，看到夏凉脑门上挂着水珠子。“又下雨了？”
夏凉说是，“小林子回去拿伞了，一会儿就来。”
宴席首上，谢澜跟宣尚煜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分毫不肯退让。
谢澜牵扯起笑意，“大皇子，原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想顾及你的颜面，怕是也难了。”
宣尚煜以为谢澜虚张声势，根本不以为然。“真是有劳关心，尚煜真是受不起。你要是觉得，关于你爱好，以及手上那些人命案子都是我陷害你的，人证物证拿出来，我就给你写个服。”
谢澜阴测测地笑道：“我要拿出了人证，你可不止写个服这么简单？”
宣崇烨都看累了，煽风点火道：“你俩说这么多干嘛，有证据就拿，不然就坐下喝酒吃饭，该干嘛干嘛。”
谢澜不疾不徐道：“不急在一时。临走之前，不如送今上一曲羌笛《折柳词》，聊表心意。”
今上不疑有他，道了声好。“大皇子有心了，还为朕准备了娱兴的节目。”
谢澜抚了抚掌，满座寂静。
宣翎儿和一干吃瓜群众，昂着头，就怕错过关键情节。
两位舞姬拿着芭蕉扇，遮住了演奏者的容貌，看身形就是挺致的少年公子模样。
宣尚煜不自然地欠了欠身。
笛声空旷悠扬，曲中苍凉。
今上耳闻笛声，品了品杯中酒。“不错，技艺精湛。大皇子是从哪里物色而来的妙人儿？”
谢澜挑眉示意，芭蕉扇落下。
徐徐璀璨的容颜，在扇叶的起落间，慢慢浮现人前。
“明光？”
宣尚煜惊诧地转头看赵潇潇。
赵潇潇一脸错愕，明明已经派人把他投河喂鱼，怎么还能活生生出现？
谢澜拿起手边的折扇，轻轻展开，“大皇子，不认识他么？”
宣尚煜故作不明，“此等低劣的伶人，本皇子如何认识？”
明光毫不怯场，施施然走上前，“大皇子，别来无恙。您过往总爱对明光说，想死我了，小亲亲。如今怎么就不认识了？”
赵潇潇的白眼都快翻出天际了，比生吞田鸡还要恶心。“下作之人，胡言乱语，也不怕闪了舌头。”
宣翎儿震惊，转头看了眼夏凉，低声道：“别让小林子进来。”
夏凉急急应了声，“是。”
今上脸色涨红，毕竟活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还是有些本事。
他拍案道：“荒唐！这是何人？”
“这就是今上要的真相，三令五申，大梁国禁男风，谁知大皇子宣尚煜偏偏稀罕这口。”谢澜摇着折扇，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叫做明光，是宣尚煜养在私宅的相好。”
明光秉着口恶气，决然地站着，一声冷笑，“不是相好！是玩物！大皇子不爱跟府上的女人玩，爱跟我玩！”
宣尚煜抵死不认，“信口雌黄，我根本不认识你是谁？”
赵潇潇当机立断，起身走到中央，跪下直陈，“父皇，您莫要中了小人的奸计。根本是莫须有的罪名，尚煜与潇潇夫妻情深，根本就没有私宅养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澜笑了笑，歪着头看赵潇潇，啧啧道：“大皇子好福气，居然能娶到这么深明大义的女人，谢某真是羡慕。”
说罢，眼神飞过去，朝宣翎儿放光。
宣翎儿虎视眈眈盯着场上的局面，她想不通，宣尚煜的私宅被赵潇潇血洗一空，明光如何逃出生天的？
宣明德已经猜到了八九分，眼下闹腾下去，不过是撕破脸皮。
他道：“今日宴席作罢，朕顿感不适。”
宣尚煜跪地求饶，“父皇，儿臣真是被冤枉的。”
谢澜问道：“你说，你不认识明光？”
宣尚煜一口咬定，“自然是不认识。”
明光扬唇一笑，勾起唇畔的上弦月，别有风情。“大皇子真不认识明光么，明光想问一问，大皇子左边屁股上那一块皮肉可长出来了？天下雨，不知道新长出来的皮肉痒不痒，痛不痛？”
赵潇潇瞬间傻眼看宣尚煜，压低声音道：“你跟我说，是练武时候，不小心摔兵器上了。”
明光听到了之后，笑开了花。“什么兵器能刮掉屁股上一块肉，那是我咬的。”他又指了指雪白的牙齿，“您要不是不信，我能依样画葫芦再咬上一口，您对比看看，那牙印是不是一模一样。”
宣尚煜百口莫辩，事实如此。
席上众人连连抽冷子，不得了啊，宣尚煜赶在太岁头上动土，这回不便为庶人，也必须严惩了。
今上出离愤怒，冷冷瞥了瞥谢澜，“朕好心好意给大皇子践行，这就是大皇子处心积虑要送给朕的羌笛曲儿？”
谢澜揖了揖手，“我不过是希望今上不要被自己人蒙在鼓里。自己自身不正，还要嫁祸他人，这档子狼子野心，心术不正之辈，难道也配当大梁国的储君么。”
宣尚煜怒不可遏，大半辈子营造的口碑，一夕溃败。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似乎都在讥笑。
他抽出躞蹀带上的匕首，冲过去，分毫不差刺向明光的心窝，“妖人！你这个妖人！妖言惑众！死不足惜！”
谢澜惊愕，但出手已迟。
明光倒在血泊中……嘴角勾笑，“我……这一生……猪狗不如，但今日……爽快……足矣。”
花墙外，泪湿衣襟。
林森被夏凉封住了穴道，怔怔地望着明光闭上了眼。
眼睁睁看明光又一次离开，只这一次，再也不会醒来。
不知是否在眼尾的余光中看到了故人，翕动了唇，“森……森……”
“朕还没死，在朕的宴席上，你敢当着朕的面杀人！”今上愤怒已极，“来人，拿下不孝子，关入天牢！朕……朕要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