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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撒了手，坐起了身，眼泪暴雨滂沱。
聂祈风都看疯了，眼泪来得这么快的么，这是眼睛里蓄水了，还是怎么来的。
他又好笑又好气，“你哭什么？”
她哇哇地哭，“你都有过相好了，都说初恋最难忘，怪不得我死皮赖脸跟你好，你也半推半就的，敢情你心里有人，我就是个替身。”
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我很欣赏你，能哭能笑，哭就死命哭，笑就放肆笑，这样活着真舒坦。”
推开了他的手，“我不要你欣赏。”
他也坐起来，用力抱着他，往大腿根上坐。“你别哭，我跟你说实话。”
她呜呜抽泣，收了眼泪，故作坚强。“你说，我撑得住。”
“我是有相好的。”话音刚落，宣翎儿的眼泪断了线似的，大有奔流到海不复回的豪放。“我的相好就是你，没别人。从我晓事以来就在天师府，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心动。”
她将信将疑，嘴角笑得合不拢，抹了把眼泪。“真的啊，你该不是哄我的吧。”
“我要是不在乎，犯得着花心思哄你。”
“可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可你为什么总是跟我保持距离，不愿意跟我睡觉呢？”她顺手摘了他腕子上的通灵珠，“你瞧，过去你怕通灵珠炸飞我。现如今摘了不就完了么，你还怕什么？”
“睡不睡觉有这么重要？”聂祈风也想不通，“人家都是洞房花烛夜，怎么偏你，整天就想着歪的斜的。”
她只好实话实说，“我怕你跑了。如果你爱我，应该会想睡我，可每回都是我主动的。我怕你不想睡我，因为你不够爱我。难道你真的是年纪大，功能衰退了，站不起来了。不应该啊，早两回你都能站呀。”
他真是操碎了心，多早晚想睡她。
过去他清心寡欲，爱上她之后绮梦连连，他贴身的亵裤都不好意思交给小道洗了。大半夜醒来，堂堂国师伴着月光洗沾了料的亵裤，他去哪儿说理去，要是被人见到，面子要不要了？
“我怕你后悔，也不想这么没有交代。”
说到底，还有有顾虑。
无名邪火窜上来，等闲压不住。
他凑过去吻她，按她说的，支点利钱吧，要不然真把自己撑不住。
地气烦热，车辆里更热，吻得天雷勾地火，衣裳褪了大半，还是热火朝天。
他压着亲，嘴唇悍红，脸色娇羞，真绝色。“翎儿，我是怕你后悔。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被他吻得晕陶陶的，她错开脸，低声问道：“你跟我说清楚，我为什么一定会后悔？”
“因为……”总不能说，他有朝一日剑指朝都，她眼下的权势，都会因他跌落尘泥。眼下还不是时候，且在等等她。“因为会有点疼，你怕不怕疼的？”
当头一盆冷水淋下来，浇了她一个透心凉。“那还是怕的。那我们还是在等等。”
他心里有张谱，不能名正言顺，但形式上还要取个折中。“翎儿，眼下，我可能没办法名正言顺娶你。改明儿，寻个好日子，咱们在双亲跟前磕个头，就当礼成了。以后，我一心一意待你，想尽一切办法补偿你所有的亏损。”
她点头，感动。
一个男人占有你之前，还要给你费尽心思摆个仪式，要没有足够的爱重，谁犯得着花那个工夫。
“你说的也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无媒苟合似的。”她又道，“要不然你也找个机会跟我父皇磕个头，他虽然不知道咱俩的关系，但他是你的小岳父呢。”
他听了牙疼，“不能。我不能跪他。”
“为什么不能？”宣翎儿好奇道，“你让我跪你的双亲，我二话不说应下了。怎么的，你跪我父皇又如何？你真心娶我，彼此都成全对方，为什么不能跪？”
他说不能，就是不能。“我可以上跪天下跪地，但是不能跪你父皇。”
宣翎儿是个乐天派，总能给聂祈风想出能周全的借口。“你是担心吓到他老人家？毕竟你是国师，年纪上应该比他大不少，突然跪他，确实让人惶恐。”
他唔了声，也不算承认。宣明德是家国仇人，别说跪他，恨不得宰了他。可惜他爱上了人家女儿，自发矮了一大截。
一番聊天下来，彻底坏了兴致。
宣翎儿抱着他，蹭了蹭，“还是睡会儿吧。”
“嗯。”
“国师。”
他闭上眼，手掌拍了拍她的背，“嗯？不是睡了么。”
“我有点怕。”
“怕什么？”
她道：“你心里藏了太多事儿，我怕你不安好心，可又不敢问。”
闻言一怔，她不傻，只不过是只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那你别问。”
她果然不再问了，闭上眼慢慢入梦。
倒是他，两天没合眼了。
他的定盘星躺在身畔，倒是清醒得不得了。用手扇风，替她扇了扇。
外面低声传来，是夏凉的声音，“座上，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入城了，您看，您是不是……该下车了。”
他的声音沉缓，掷地有声。“看着她，别让她总是偷跑出宫，万一惹了祸，她的脑袋也不好使。”
夏凉有苦难言，“座上，公主主意大，根本就不听我的，我规劝没用。其实说白了，她就是想见您，您要是得了空，多入宫瞧瞧她。”
她的感情是纯澈的，对身边人都不拦着，谁都知道，她的觊觎之心。
“你什么时候跟她站一伙儿了？”声线平铺直叙，辨不出喜怒。“你跟莫心的事儿，本座听说了。”
“砰”的一声脆响，夏凉太激动，后脑勺撞车外壁上。“我……您听属下解释。”
聂祈风道：“此事有值得解释的地方么？”
其实并没有掰扯的余地，他动了凡心杂念，忘了家国情仇，一门心思只想办好差事，拿了钱跟莫心双宿双栖。
夏凉讪讪道：“属下……属下该死。”
他默默叹了口气，如果不经历情劫，他不会知道情丝百结，刮骨割肉也无法割舍。所以，他理解夏凉的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