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翎儿多行不义,遍地都是仇家,你不如去查一查,到底谁最恨她。”静妃挥了挥袖,转过身背对他,“你走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以后若是与大事无关的事情,请你再不要来打扰我。我们姑侄俩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不想连最后的血亲都要断送殆尽。”
“阿嘁……”
宣翎儿打了好几个喷嚏,味儿太大。甫一睁开眼,茅草破屋顶,角落结了蛛网,上面爬着一直黑黢黢的虫子。
“国师……国师……有蜘蛛……”
嚷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徒劳。
不过是恰好在破屋,恰好角落有蜘蛛,顺其自然就回忆起了她跟聂祈风的点点滴滴。
刚要动弹,被绑得跟蚕蛹似的。“那谁!谁绑架我的,露个面,要钱就出来说话,要多少钱?”
“不要钱。”门帘子一卷,一个男人露了个头,身量不高,脸盘长得不好,特粗糙。“要命。”
打量这幅尊容,国字脸,满脸大褶子,说话一阵大葱味儿,原主再是眼瞎,也不可能收了这货入宫陪伴的。
她话不多,先认怂。“大侠,咱们也没结怨,怎么可能要命呢。你可能认错人了,无妨的,放了我,咱们就当没见过面。”
他笑了笑,“错不了,我这辈子认谁都能错,可就是您呐,错不了。大梁国最不要脸皮的公主,这谁能记错呀?”
是个人都得生气,她愠怒道:“不要脸皮说谁呢?”
他拉下脸子,“说你呢。”
人在屋檐下,低头,马上低头。“你说得对呐。我过去年轻不懂事儿,要是有对不住的地方,跟你赔个礼道个歉儿,一切都体现在银子上。你要多少钱,开个价,往高了开,我挺值钱的。”
他还真纳闷了,不过小半年没见,这公主怎么就转性了。“你是三公主宣翎儿?”
宣翎儿赶紧否认,“不是,不是的,你认错人了。”
他哗啦上前,坐在床后,伸出魔爪,扒拉宣翎儿的鞋袜。
“哎呀,你干嘛呢?你可别打我主意啊,我有爷们了,他要是知道你非礼我,铁定阉了你。”
“你有爷们了?”他更是心急如焚,上手脱了她丝质的长袜,脚底心赫然印着朱砂,透了口大气,大呼,“幸好。”
宣翎儿被他吓坏了,这人一会儿愁容满面,一会儿阴笑连连。“啊?你看我脚底干嘛?什么鬼,你是恋足癖?”
那人不服气,“你才恋足癖。”
她问道:“你既然不是,你看我脚干嘛?我脚下有什么?”
他掀起嘴角,道:“守宫砂。”
她听迷糊了,“什么玩意儿?守宫砂?谁家守宫砂点在脚底板的啊?慢着,你怎么会知道我脚下有守宫砂,你到底是谁?”
他捏起喉管子,细声细气道:“公主,您记性不好,忘了奴婢了。”
无异于当头棒喝,敲出了她一地脑浆。“你是敏月?你没死?”
敏月换回了原本破竹管似的声线,“您都没死,还在继续作恶,我怎么能死,我必须好好活着,收拾你。”
这梁子结得可深了,上次穿越过来,敏月就是死在她一棍子之下。
“剩山茶寮大爆炸之后,你就不知所踪,我还以为你死在乱葬岗了,果然是祸害遗千年,你就是死不了。”
“刚才您说有爷们了,我可没听说,只听说大齐国皇子跟您求亲了,可这不是没成么。人家是后庭的行家,不喜欢女人,娶你不过就是讨要个摆设。不过他也是瞎了眼,看重您什么了,照我说,就算要摆设,也不用挑您这种嚣张跋扈,晦气倒灶的。”
宣翎儿听了汗颜,谢澜的名声呐,破坏殆尽。
“这……守宫砂是你偷摸给我点的?”
敏月抬起宣翎儿的玉足,看了看依然鲜亮的色泽,表示满意认可。“可不是,幸亏还在,要不然可就废了。”
她记得敏月是白衣观埋在她身边的暗桩,“嗯?你什么意思?”
敏月欣赏的眼神,从上到下游弋。“你恐怕不知道吧,你是上好的药引子,可以用来炼丹,不过这丹药也很有讲究,必须是处子之身,要是坏了身子,药力就大打折扣,等同于药渣。”
她当然知道。
幸亏敏月消息不对等,不知道她用了粹魄金果,不止是药引子,简直是天地至宝的药人了。
她战战兢兢道:“你给我一句准话,到底怎么样肯放过我?”
他说不行,“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潜伏在你身边当婢女?”
她扬声道:“敢情你这还是养成模式?”
他忙不迭点点头,“你还真说对了,养哪儿都不放心,自然是养宫里好。好吃好喝供着,能养出最精致的骨血,等到了长成之日,就是炼丹之时。不过公主你太风流了,看着漂亮的小伙子迈不开腿,可这不好,万一坏了血肉,药力可就废了。所以我得在你脚下点个守宫砂,万一你失了身,就得多采些non童男童女的骨血来弥补。”
宣翎儿满脸不高兴,“你入宫不仅是养成我,还要监控我?怎么早两年你不动手,如今急不可耐?”
敏月一副老父亲的担忧,“女大不中留,恐怕你守不住身子。”
真想啐他一脸唾沫星子,管得着么。“看样子,你不打算放了我,就算我给你一万两银子,你也不动心?”
敏月咽了口唾沫,“一万两?银子?”
她试探问道:“嫌少?你可以买一大块地,骑着一匹马,从早上跑到晚上,都没跑到头呢。”
他蹙着眉,“不是我嫌少,我怕赚了你的银子,没命花,还是算了吧。”
“你要是怕白衣观的人追杀你,也无妨的。我给你换个身份。”
敏月一听来了精神,有钱不赚是傻子。“给我换个身份?什么身份?”
宣翎儿想了想,“渔民,让你上海船,你拿着银子去买个岛当岛主,娶个十七八个老婆。”
热火朝天的情绪一下子就被打沉了,重又给她套上鞋袜,“得嘞,您倒是提醒我了,我们这种人,要钱有什么用。还是拿您炼丹,没准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