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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了？”骤然拔高的声线，震得在场人心惶惶。“怎么不见的？”
夏凉内疚不已，扑下身子认错。“都是属下看顾不利。三公主闹着要出宫，属下陪同。随后便去了宣尚煜的私宅，谁知宅院起火，一时之间人山人海，属下跟三公主就被冲散了。之后属下遍寻无果，只在地上找到了三公主掉落的红珊瑚耳坠子。”
夏凉双手呈上红珊瑚坠子，望着耳钩上斑驳的血迹，聂祈风的心都要碎了。
“坠子上有血，是连皮带肉生拽下来的。”红珊瑚坠子握在掌心，皮肉仿佛被烫出了一个窟窿，他心头恨出血。“她来不及通知你，匆忙之中扯下坠子，就是为了告诉我们，她是被绑架的。”
夏凉垂头丧气，宣翎儿是在他手上弄丢的，座上拧掉他的头，也是应该的。“那眼下怎么办？不知道寻哪个方向去找？”
他没有章法，脑海里一片空白。
满脑子都是失去她的念头，原来，比死还难受。
春放问道：“会不会是宣尚煜做的？毕竟三公主揭穿了他的丑事。”
他在地心踱步，说不会。“她假扮谢澜之事，暂时应该捂住了，除了谢澜，没人知道真相。不会是宣尚煜，也不会是赵潇潇。”
“那会不会是二公主派人做的？”夏凉骇然道，“三公主的仇人海了去了，保不齐有人趁她偷摸出宫伺机寻仇。”
他摇了摇头，“不至于。”
“座上……座上……”
春放低声喊他，他有片刻出身，好似魂魄分离。
他唔了声，心真痛。“如果是她的仇家绑架了她，多半会找个隐蔽的地方，派人严查出城的可疑之人。”
“是。”
其实他也不知道，揣测到底对不对。平时最是严谨审慎的国师，此时心乱如麻，成了最无助最可怜的人。
不敢去想象，如果宣翎儿遭逢不测，那他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原来，感情已经这么深入骨髓了么。
只不过，他太后知后觉。
“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本座找出来！”
“是。”
春放和夏凉无助地交换了眼神，大海捞针，没有方向，可宁勿死，也要找到最后一刻。
他绝尘而去，卷起风云，帘外紫竹帘风动，人早已消失不见。
午后风停滞，静妃感慨日子烦热。
“连珠，去煮碗酸梅汤。”身后人闷声不响，她转过头，“跟你说话，你没听到？”
墨色缎面的袍子，滚着卷云纹的镶边，分明器宇轩昂的少年人，却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怒容。
“姑姑。”
“受不起。”静妃冷冷一瞥，“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姑姑么？我以为你早就吃了宣翎儿的迷魂药，上赶着当大梁国的驸马爷呢。我且告诉你，你安分当国师，兴许还能活到寿终正寝，要是跟宣翎儿相好，除非江海倒灌，月升日沉，要不然，谁也容不下你们。”
一字一句针扎似的，落在他的骨头缝里。
他低微道：“姑姑，安河知道错了，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翎儿一次。”
“怎么的，你家三公主又出事了？你怀疑是我做的？赶着我这儿求情了？”静妃转过脸，看好戏的模样，“我还纳闷，一贯高高在上，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连亲姑姑都不放在眼里的国师，居然低三下四求我来了。原来，的确有事相求。”
“安河自知与她无缘无分，也不会再接受她的任何好意。各自安好，绝不会越雷池的。”语气艰涩，胸中甚微苦闷，“翎儿是无辜的，您何必揪着她不放。”
静妃看了眼他，没有当即否认。“我让你办的事，你办妥了么？”
“尚未。”
他汗颜，生怕因为自己的丁点纰漏，连累宣翎儿。
她冷笑了下，“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妥，还有脸来跟我要人。”
聂祈风道：“固元丹加重了药量，只要宣明德御女毫无节制，必定会毒发的。”
静妃不解道：“既是如此，怎么没听说今上有恙？昨儿个进贡了菩萨蛮，我瞧着腰肢纤细，胸脯丰腴，那个老淫虫，不可能忍得住，一定食指大动，当晚就要饕餮一场。”
聂祈风眸色冷淡，“生了变故，恐怕您没听说。消息封锁了，阵仗虽大，但知道的人并不多。”
静妃问道：“出了什么事？”
“谢澜醉酒进贡闹了一场，打扰了宣明德的雅兴。”
长长短短说了个大概，静妃沉吟半晌，良久，道：“这么说，宣明德命不该绝。”
“您心中所想，亦是我心中所盼。这么多年，委曲求全，潜伏在大梁国，为了什么，我一清二楚，必定不会让你失望。”
一番肺腑之言，静妃闻之动容。
她起身拍了拍聂祈风的肩，“安河，你已经这么高了，长大了，家国重任，是该担负起来了。”
“我此生肝脑涂地，也不会忘记齐梁两国，对我们犯下的罪孽。”他话锋一转，“但翎儿是无辜的。”
静妃讥讽道：“张口闭口都是你的翎儿，在你心里，到底是姑姑亲，还是翎儿亲？”
强行按捺下暴躁的情绪，“我只问您一句，她在哪里？”
“无可奉告。”
他嗬了声，“如果今日你隐瞒我，私自处决了她，我们姑侄情分就只能走到今日！”
她愤慨道：“你敢威胁我？就算是我做的又如何，你还想杀了我不成，为了一个仇人之女，你居然向你亲人咬牙切齿！我看错你了，上官安河！”
强忍着满心悲怆与痛楚。“我从来没求您任何事，只这一件事，求您告诉我她的下落。只要你不动她，我与她恩断义绝，今生死生不复相见。”
静妃良久不语，望着聂祈风，忽然想到了自己，在皑皑白骨堆里，找她此生再也不见的初恋。
她一径苦笑，“你走吧，我没有派人绑架宣翎儿。如果她真有个三长两短，也是她命里的劫数。”
寒心至极，飞奔而来，奔赴一个希望。
他多希望是静妃绑架了她，起码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原来不是，居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