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借着微弱的灯火,看帐外楚楚细腰,分明就是个女人。大惊之后,又是大喜,瞬间充满窘迫感。“翎儿,怎么是你?刚才的事儿,你都瞧见了?”
她大大咧咧道:“没瞧见,就扒拉门缝,听声儿呢。没想到,你三贞九烈,愣是不让宣麒儿得逞。其实得逞也没啥,横竖你是个爷们不吃亏。我打量过宣麒儿,脸是不能看了,可身子骨磊落,线条丰满,关了灯都一样,没准儿还能让你流连忘返。”
谢澜越听越扫脸,坐起来,收拾身上散乱的衣裳。“你是故意来气我的不是。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我都跟你说了,心里只有你,怎么能让她胡来。”
宣翎儿道:“没事儿,我真不介意。”
谢澜强调,“我介意。”
扒开床帐,坐在床沿,撑了撑还是没力气。
宣翎儿看他虚弱的模样,“趁早回去吧,朝都是非地,如今你更是待不下去了。”
谢澜点了点头,“可惜,我不顶用,宣尚煜来的时候,我已经撑不住了。任由他们夫妻俩指鹿为马。如今错过了最佳的时候,再多说,也是无意。我这回一时冲动,到是让宣尚煜占了先机。”
宣翎儿叹了声,“你酒量这么差,还要跟我拼酒,何苦来哉。”
“谁知道你酒量这么好。”谢澜有自个儿的小九九,“原想着你对不住我,我这口恶气难消。把你灌醉了,趁着醉酒索性与你玉成好事,横竖我会娶你,给你足够的爱重,即便咱俩先煮成了熟饭,也不打紧。”
宣翎儿哗然,捧着双臂,退开一步距离。“原来是你这样的谢澜?你一直算计我,幸亏我酒量盖世,要不然没地儿哭去。”
他嗤笑,“到底是谁先算计谁的?恶人先告状。”
“那你也不能名正言顺觊觎我。”
他伸手去抓她,“你别走。陪我说会儿话,我怕宣麒儿折返回来,会对我不利。”
林森叩门,端了醒酒茶。
他望着宣翎儿,咕噜咕噜喝了下去。“眼下,我谁都不信,我只信你。”
“你不必信我,我也不是好人。”
自问对她已经是掏心掏肺,可是费尽心思,总能迎来她玩世不恭的拒绝。“你为什么总是拒我于千里,我到底哪里不如人?”
“先别说这些,你同我说说,紫辰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满腹好奇,“禁军左将军江城入宫回禀,想来应该是搜查过宣尚煜的私宅了,难不成一无所获么?”
他说是,垂头丧气道:“当时我已昏昏欲睡,但听了个大概。宣尚煜娶了个很厉害的女人,要不是大皇子妃赵潇潇一力斡旋,今日紫辰宫上,宣尚煜恐怕已经一无所有了。”
她不禁骇然,“你这话什么意思?她一早就清空了私宅藏纳的人?”
谢澜说是,“肃清一空,焕然一新。”
慌忙转头看林森,有些话憋在心里,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向他坦白了。
“我跟大皇子再说会儿话。小林子,你出去守着。”
林森应声便出去了。
谢澜满含期待,“你有悄悄话跟我说?”
宣翎儿情绪急转直下,赵潇潇肃清了私宅,明光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垂眼看地,一时无端的悲伤漫涌。
谢澜还当宣翎儿为他难受,挨过去靠着她,“你别不高兴了,我还是全须全尾的,你来得及时,没让宣麒儿占到便宜。”
“啊?”睁大眼瞧他,张了张嘴,“我不高兴,不是因为你。”
倒抽了口冷气,“你真不怕我伤心。”
她往边上挪了挪,“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什么,挪过去点儿。”
他唉了声,还能怎么的,就是喜欢被她虐待。
她敛容,提气问道:“我问你,你确定听清楚了么,宣尚煜的私宅里面没有男宠?”
“没有,我确定。”谢澜认真道,“酒醉还有三分醒呢。”
她心下了然,看来明光真是凶多吉少了。赵潇潇一旦出手,肯定借机下狠手,还不趁机把明光剥皮拆骨,死无全尸么。
谢澜也不傻,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必定是有关联的。“那里有你要找的人?”
她说不是,意兴阑珊。“你在这儿好生休息,改明儿酒醒了,安排安排就启程吧。大梁国不是你待的地方,平平安安回去,比什么都重要。”
他淡淡牵起笑容,“你以为,我还能平安回去么。我跟宣尚煜撕破了脸皮,又没能整死他,他这人尖酸小气又刻薄,一看就是记仇的料。回国一路,且有他回敬我的时候。”
他的顾虑不无道理,所以斩草要除根,眼下这半拉子工程,纯粹是给自己埋雷。
她怏怏不快,明光之死如鲠在喉,她自责,还来不及筹谋,人就死了。
“没有证据,没办法证明宣尚煜好男风。父皇偏心于他,除非钉死他,让父皇对他死心,要不然,只能瞧他扶摇得意。”
谢澜问道:“除非找到那个男宠,可他多半已经被人灭口了。”
她点头,“我走了,你休息吧。”
他恋恋不舍,唤了声,“翎儿。”
“嗯?”蓦然转头,灯火在她身后跳跃,整个人镀了一层暖融融的颜色,温润可亲。“别这么叫我,好像我们很熟似的。”
闻言一窒,“你真不怕我伤心。”
“伤着伤着就惯了。”她俏皮道,“我是没有脚的小鸟,不会为你停留的。”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这丫头心是铁做的吧。不论他如何柔情蜜意待她,永远只能得到她无情的冷脸。
甫一回到凤梧殿,宣翎儿瘫了似的,倒在贵妃拔步床上。
莫心和夏凉躬身上前。
“您可回来了,奴婢伺候您就寝。”
宣翎儿心事重重,捧着脸,翻来覆去,“我睡不着。”
莫心问道:“那您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挨过饿,知道怕,饿了比内疚还难受。“也好。”
莫心道:“那您吃什么?”
天大的事,都不如动嘴皮子来得实惠。
她砸了咂嘴,“嘴巴没味道,来到酸辣口的,会做螺蛳粉么?”
“啊?什么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