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没有燃灯,仅凭荒芜的夜色,只见袅娜的背影步近。
躬身递上青瓷杯,谢澜接过水杯,满口灌下。
瓷杯落地,砸了噼啪作响。
“你……”低头,呕出了一大半,“这是什么?”
“你以为是什么?毒药么?”宣麒儿冷冷一嗤,“可惜,我弄不到毒药,不然第二个就弄死你。”
他咦了声,“第二个?”
宣麒儿招摇道:“我最恨的人不是你,第一个该死的,当然是宣翎儿。”
谢澜擦了擦嘴上残留的醋液,对她不屑一顾,“你疯了。”
“我是疯了。”
灯火骤然亮起,她站在燃灯旁,覆面的面纱之下,那双鹰鹫的眼,盯着他发毛。
这杯醋有奇效,让他把肚腹中的浊气一吐而尽,人倒是清醒了不少。“你来干什么,既然弄不死我,还不快滚!”
宣麒儿居高临下,睨视他,“哪儿这么容易,我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
他玩味一笑,“你想干什么?”
宣麒儿撕下面纱,露出半面伤疤。“干我们没干完的事儿。”
血脉骤然一胀,谢澜眯了眯眼。“你在醋里下药?下了什么药?”
“咱们是有缘分的,过去是我不懂真心,如今既然能再续上,我也愿意跟你好一场。”
宣麒儿邪魅一笑,伤疤放大,五官扭作一团,谢澜看了瘆得慌。
谢澜运气,却发现血脉逆行,行动不便。他不怕铮铮铁汉,却怕被疯婆子坏了他的身子骨。
在大齐国操练过床上的本事,可伺候的一应都是标致的大姑娘,今夜要是被宣麒儿睡了,简直成了人生中最浓重的污点!
当即崴了脚,赶紧低声下气道:“不必……不必客气!你心有所爱,何必委屈委身于我!”
宣麒儿心感伤怀,“你不要我?”
“这……”他咽下口唾沫,“要不起。二公主,你放过我。”
宣麒儿不由分说,一把推倒谢澜,爬到他身上。“自我受伤以来,我便想明白了。我这幅样子,恐怕只能孤独终老。反正我俩本来就有婚约,要不是出了那档子意外,如今,我合该是你谢澜的人,倒不如趁着今夜,良月为媒,成就咱们的好事吧。”
“慢着!”谢澜抵死不从,“我们的婚约,从头至尾都是误会。我心里没有别人,只爱翎儿一人。你就算强要了我的人,也绝对不可能拥有我的心!”
宣麒儿咧嘴一笑,笑出了牛头马面的阴森感。“你到底是嫌弃我,觉得我不好看?”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可他不敢激怒她,暗中运了运气。四肢僵挺,被封了大穴,动弹不得。
宣麒儿低下头,凑在他耳畔。“我不要你的心,我只要你的人。今日咱们成就了好事,明晨我就禀明父皇,求父皇成全。”
谢澜忍着恶心,他死命挣扎。“你疯了!宣麒儿,你一定是疯了,哪有女人像你这么不要脸!”
她低吼,犹如猛兽,在谢澜耳畔一声声咆哮。“我是疯了!是被你跟宣翎儿逼疯的!你想让她风光大嫁,我呸!我宁可毁了你,也不能让她得到你!”
宣翎儿和林森趴在门缝往里瞧。
林森瘆得慌,即便是个男人,也被宣麒儿嚣张跋扈的气势震慑。“三公主,咱们要不要救他?您要是不出手,这颗苗子,也就被二公主给糟蹋啦。”
宣翎儿挠了挠头,“我也想不好。我要是救他于危难之中,他就更爱我了,将来我甩不掉他怎么办?”
林森难以置信,三公主居然是个自私自利的冷心肠。“您眼睁睁看他被人糟蹋?”
她纳闷,觉得谢澜也不算亏大发。“他是个男人,被女人睡一睡,也不亏,还占便宜了呢。”
林森汗然,“您不能这么说,男人被女人强暴,难道就不算强暴么?我瞧着可心酸,您听谢皇子的惨叫声,您怎么忍心见死不救?”
宣翎儿问道:“女人强暴男人,也算强暴?”
林森果断回道:“当然!”
脑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贴在门缝,谢澜鬼哭狼嚎求饶。
“你松开手,别……别脱我裤子……”
林森听不下去了,使劲朝宣翎儿看。
宣麒儿玩得起兴,之前不过是动了逗弄他的念头,谁知熏熏然的男儿香,蛊惑了她的触感。
谢澜皮肉精致,一手薅一把,倒是体会出了别样的乐趣,真萌发出了要跟他相好的念头。
“你干什么?你别脱……别啊……”
宣麒儿窃喜道:“我不脱,怎么跟你生嫡长子。你放心,我这身子还是好的,清清白白的大闺女,可不比你的宣翎儿强。翎儿胡天胡地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囫囵身子在不在,你娶了她,说不准满大街都是连襟,能跟你称兄道弟呢。”
谢澜敛容愠怒道:“不许你诬蔑她!”
宣翎儿气不打一处来,打量她没有血性,在背后编排她,真不是个东西。
她捏着脆酥酥的声音,“大监,您怎么来了?”
林森模仿张宝禄的言谈,“齐国皇子是咱们大梁国的贵客,今上不放心,派咱家过来,问一问大皇子的一应所需。大皇子还睡着么?”
宣翎儿道:“奴婢不知,大监要不要进去看看?”
林森故意加重声音嗯了声,“你去备点醒酒汤,待煮好了,咱家进去看看大皇子。”
两人叙话,一字不差传入寝殿。
宣麒儿手忙脚乱爬下床,到底也是要脸的。众目睽睽之下,主动强暴谢澜,传出去辱没名声。
“今夜之事,你要是透露出去,与你我都无益处。”
谢澜怨毒看她,“二公主要是知道利害,就把嘴巴缝紧。”
宣麒儿讪讪看他,遮起纱巾,转过地罩门,从偏门溜了出去。
估摸时间差不多,宣麒儿要是顾忌身份,应该逃之夭夭。
林森推开门,宣翎儿举步入内。
谢澜一时悲从中来,好好一个大齐国嫡长子,在大梁国吃尽苦头,不由带着鼻音,道了声:“张大监。”
宣翎儿上前,站在床帐外,捏腔捏调道:“老奴来晚了,让皇子受惊了,差点清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