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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瑞儿冷眼旁观，心底是满满的佩服。
从宣麒儿慌慌张张回宫，诉说跟宣翎儿的狭路相逢，德妃便设计了这场苦肉计。让宣明德亲眼看到绝望的女儿在他面前投水自尽，勾起他的恻隐之心，她要扳倒容妃，首当其冲便是扳倒宣翎儿。
人与人的隔阂，便是在这样些丝入微的挑拨之中，萌生了间隙。
御医诊过脉，开了镇静宁神汤。
宣麒儿服用之后，便睡下了。
德妃颤抖着脆弱的身子，隐忍着哭腔。
今上见了心疼，握着她的皓腕，“麒儿之事，朕必定会上心的。至于翎儿，胡搅蛮缠惯了，朕不会再纵她了。”
德妃收这眼角晶莹的泪，“今上，傍晚这一出，闹得实在是心力交瘁，您也该又累又乏了，若是不弃，让臣妾伺候您用膳。”
拍了拍德妃的手背，“好。”
德妃一早备好了今上爱吃的膳食，都是一些年前，在宁德宫夜宿时，偏爱的菜肴。
今上看着琳琅满目的菜肴，长舒了一口气，“久违了。”
德妃夹了一块醋溜鱼下巴，口感嫩滑，滋味酸甜。
“这个醋溜鱼头，朕只在你宫里吃过。”
今上怅然神往，他的德妃也曾青春少艾，那一口酥软的腔调，磨得他心花蓬蓬烧。也曾强烈的爱过，否则不会跟她留下最多的孩子。
他低声，问道：“朕有一阵子没来了，你有没有怪责过朕？”
当然怪啊，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臭男人。
可当面谁敢承认。
她挽起得体的笑容，“你是今上，是大伙的，臣妾知道，心里默默念着您的好。您偶尔记挂，臣妾心里就称意了。上回龙华寺，您让臣妾统筹祈福之事，臣妾办砸了，一直羞愧，自感没面目见您了。还是您大人大量，不计前嫌，臣妾对您感激不尽。”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德妃给他斟满了杯中酒，呈送到今上嘴边，捎带歪着身子，把自个儿也送了上去。
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就这料丝灯下，散淡暧昧的光，德妃的美态一览无遗。
今上心口跳突，一手揽过她的软腰。“是有好一阵子荒废了，没有拿捏你，不知道你有没有退步？”
“要不，您验验臣妾？”
“自然是好。”
和颂惯常知道眉高眼低，默默从里面退身了出来，带上了门。
宣瑞儿靠着抱柱，笑得稀松，“没想到，母妃宝刀不老，今儿倒是托你的福了。”
宣麒儿从阴影中走出来，脸上挂着瘆人的笑，“父皇真是好一阵子没来了，母妃今晚可要把握机会，好好滋润一番。”
宣瑞儿笑道：“这件事，你居功至伟，要不是你冲动行事，母妃和我也不能顺水推舟，反而留住了父皇。”
宣麒儿往扶栏边挨靠坐下，“还是你聪慧，教我当着父皇的面寻死，否则父皇也不会信了我的话。你说，父皇真的相信槐花宴当日，是宣翎儿给我下了药？”
“你没听父皇说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况且当夜，你无缘无故就发浪，此事有蹊跷，必定是有人动了手脚，至于是谁做的，不用猜，这个宫里最卑鄙的人，难道不是宣翎儿么？”
“是么？”宣麒儿干笑了两声，“难道不是你么？”
宣瑞儿脸色大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宣麒儿连连赔笑，解释道：“不过是随口一句玩笑，也值得你生气么。我们是一条藤上的，你心里向着我，我自然清楚，我心里又何尝不是向着你。”
两人贴着寝宫花窗，听墙角。
内寝吟声浪语，德妃肆意高亢的喊叫声，倒是一剂绝妙的调味。今上听了欢喜，刺激又爽辣，他酣畅淋漓地挥洒，相拥着奔赴极乐。
天上月圆，月华淡而稀薄。
宣翎儿吃了一顿全荤宴，肘子塞了一肚子，实在躺不下去，只好半夜起来散步消食。
莫心跟了两步，“公主，我陪您，您想去哪儿。今上来过之后，禁军就撤了，要不陪您周围去散两步。”
她说不必了，“小凉脚崴了，你还是去陪陪他吧。这两天没见到你，他念你念得厉害。”
莫心会心一笑，“小凉就是个孩子，喜欢粘着我。照这么下去，将来可怎么办？”
难得清风朗月，下过雨之后，捎来片刻微凉。是个谈心的好气候。
“再过两年，你就该出宫了。你有没有想过出宫嫁人去？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莫心颊上一羞，“奴婢没想过。”
“没外人，不必自称奴婢，我这儿没规矩。”
“我……公主，我没想过。”
宣翎儿道：“那你想想，女大不中留，总归要找个归宿。”
莫心展望将来，道：“回家乡吧，我这些年在宫里有些积蓄，回乡当姑奶奶去。”
她还是关心夏凉的，自己在感情上没出路，也盼着身边的人有个好结果。“捎上小凉么？”
“她还小，待我到了出宫的年纪，她还缺一些年岁，若是她出宫之后没有去处，我就接她一块儿。”
“你俩感情真好。”
莫心笑了笑，“睡出来的情谊，每晚搭铺一头睡，感情哪能不好。”
宣翎儿喃喃道：“这么说，还是得睡，睡了之后，能升华。”
莫心是贴心人，自然知道她话中所指，“您是想国师了？”
她无奈叹息，“想也没用，他铁了心要跟我分手，我就是他一时走岔道，崴了脚的意外。感情在他面前一文不值，还是求仙问道，当大梁国国师比较重要。”
莫心劝她看开，“我是旁观者，看的清。国师看您的眼神不同，他看您的眼神里有光。”
“有光？”她叹了声，“你回去歇着吧，我再走两步，自个儿回去。这深宫大院的，你还怕有人害我么。我恶名远扬，敢招惹我的，哪个有好下场过。”
这话不假，宣麒儿的脸就是现世报。
莫心屈膝退下。
她漫无目的的闲逛，碍眼的禁军终于走了，难得出门闲散两步。
走了一程子，嗅到了一阵果馨甜的果香，闻香识路，果不其然，发现一蓬桃树，树上缀满了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