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祈风睡着的模样好看,敛容沉肃,如同沉睡的雕像。
呼吸是淡淡的,胸口起伏不大,功力越是深厚,呼吸越是轻微。
她闲着就是看他,眼神不由自主往他身上飘。
“别看了。”沉睡的聂祈风突然翕动毫无颜色的唇。“本座不想被你看。”
宣翎儿定论道:“国师你装睡啊。”
聂祈风转了转身,稍微往边上挨靠。他不想对着宣翎儿的眼,这双眼睛很毒辣,总能说出他不想听的实话。
“你该不是尴尬吧。”宣翎儿掩嘴葫芦,“夏凉替你换了衣裳,你这一身痣可就藏不住咯。”
听闻朝都有重要人物前来,出云观一众道人列队在观门外等候。
观主名青阳,与聂祈风称得上挚友。
夏凉下了车,在青阳道人跟前轻言了两句。
马车之间从出云观大门口长驱直入,进入修行的后院。
青阳知道老友的脾性,重脸面,有洁癖。
自收到夏凉的来信之后,早就叫人打扫除尘,连褥子都是新晒好的,保管能嗅到阳光的味道。
听夏凉说国师中了毒,他以为国师那么矫情的人,没准是装死,不过不想应酬闲人罢了。
他依靠在车厢边,敲了敲道:“到了,别装,院子里没其他人,快下来。”
车帘子一荡,宣翎儿探出清丽温婉的脸,青阳吃了一惊,连忙对掖袖子躬身。
宣翎儿道:“道长不必拘礼。”
聂祈风派头十足,在车厢里发号施令。“不必理她,快来搀扶本座。”
青阳敛起道袍,钻到车厢里,堂堂国师大大方方地躺着,除了嘴皮子还能翻上翻下,似乎是不良于行了。“怎么回事,这幅样子?”
聂祈风示意他搭脉,青阳两指一捏,脸色凝重。
他用震惊地语气,道:“你这……你居然中了软骨散和化石散。”
聂祈风嗯了声,深感无奈。
宣翎儿又探出半个脑袋,“什么是化石散。”
聂祈风撒气道:“本座不想看到她,让她滚!”
宣翎儿老大不乐意的,轻飘飘地说道:“国师屡次不尊重本公主以下犯上,就真的不怕有朝一日灭在本公主手里么。”
青阳道长的脸上流露一丝暧昧,“三公主?”
聂祈风默认地吱了声。
三公主与国师私奔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各种野史、春册子都接二连三冒出来,关于他俩的故事杜撰得精彩纷呈。
他连忙转移话题。“车板躺得骨头疼,快把本座抱下去,高床软枕伺候。”
青阳身量极高,与聂祈风不相上下,两手抱起国师掂了掂。“你最近没有辟谷么,怎么这么重,可怜我的老腰。”
聂祈风很会抓重点,敏锐问道:“你腰不好?”
青阳老脸一绿,“别瞎说。好着呢。”
他哦了声,“别把本座摔下去,仔细点。要不然年底道观鉴定,本座让你垫底。”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国师。”
宣翎儿紧随其后,听他们互相抬杠。显然他俩是朋友,只有朋友才能越过上下级之间冗长又无趣的客套,可以这样肆无忌惮互相挤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