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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循着容妃的视线，望着礼部侍郎府上的千金徐意。
“容妃这是要替二皇子张罗起来了，也是，二皇子也到了娶正妃的年纪了。大皇子可一早就忙活好了，我还当是容妃不抓紧，蹉跎到了这个光景上。”
容妃也不是个安生的主儿，“是说，都怪我，当母妃的不上心。要论这一点，还真不如淑妃，连大侄子的婚事都忙得不可开交。可也是没法子，自个儿没儿女张罗，只能替别人张罗。”
淑妃被回了个倒噎气，“容妃还是这般牙尖嘴利，这么多年了，也不见你消消锐气。”
“淑妃也不遑多让，彼此彼此。”
贤妃安然喝茶，间或看席间混乱的场面。
大皇子妃赵潇潇抿着嘴笑，凑过脸，在贤妃耳边低语，“这可真是热闹了，我瞧着大齐国的皇子似乎对三公主挺有兴趣，可身上又有与二公主的婚约。依照这番局面，少不得退婚了。那容妃和德妃的梁子可就更深了。”
贤妃搁下茶碗，含笑道：“连你都看出来了，难道其他人看不出么？这样也好，这宫里太平日子过久了，是有点腻了。”
赵潇潇说是，给贤妃夹了个荷花酥。
这个皇子妃她是满意的，出身将门，又是嫡女身份，贵不可言，且为人审慎，城府深厚，是个能担重任的。
贤妃拍了拍她的手背，“旁的事情都别管了，冷眼旁观就好，总不会让咱们失望。潇潇，我也没什么大志，就盼着早日听到你的好信儿。”
赵潇潇掩饰尴尬，亲亲热热喊了声母妃，低头道：“我晓得，我跟尚煜正在努力。”
宣翎儿径直回了泰安苑，眼珠子转得溜，计上心头。
“小凉。”
夏凉扯着细碎的嗓音，“奴婢在。”
“你去筹备筹备。”
夏凉问道：“筹备什么？”
她勾了勾手指，让夏凉凑近说话。“去山脚备上车马，晚上去天师府。”
夏凉替自家座上感到辛苦，“您怎么又要去？”
宣翎儿叉腰指责道：“本公主去哪儿，还归你批准？”
夏凉连忙讨饶。“不敢，不敢。”
夜雨泠泠，到了前半夜，雨势急转滂沱。
暴雨吹落了满地树叶，栖迟阁被雨水冲刷一新。
曾几何时，出入天师府，成了家常便饭似的。夏凉也纳闷，连冬暖都不敢阻拦三公主来去。
冬暖客气道：“公主，座上不在阁中。”
宣翎儿撑着一柄油纸伞，“你家座上哪儿去了？”
“座上并未告知。”
“那我去屋里等他。”
不等冬暖反应过来，宣翎儿提起袍脚迈入高槛，沿着四方的抄手游廊，兀自进去。
冬暖望着夏凉，“公主这就进去了？”
夏凉一耸肩，无奈道：“要不然你去拦着？”
冬暖不敢，只好作罢。
金丝盘绕的貔貅熏香鼎中焚烧着塔子，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宣翎儿逛了圈，绕到聂祈风的卧室，抚摸着他的寝被，如同抚摸他的肌肤似的，令人脸红心跳。
等了半个时辰不见踪影，在他紫檀木大方案台前坐下。
案上放着草药的卷轴，书卷之中夹着一方羊皮纸，抽开一看，中原大陆的地形图，标明了齐梁两国的每一个兵防重镇和山川河流的走向。
等了许久，不见人影。
宣翎儿百无聊赖地翻看草药图则。七叶雨流星草一页被折了起来，她好奇地看了标识，固本培元，女用奇效。
“女用？”
她快步走到栖迟阁外，冬暖和夏凉正在唠嗑。
“你们听说过七叶雨流星草么？”
夏凉摇了摇头，倒是冬暖见多识广些。
“我倒是听说过，七叶雨流星草喜阴喜雨，长在深山之中。一根草上七片叶子，长得很奇特。”冬暖越说越为难，脸色憋得慌。“属于妇科用药。”
宣翎儿问道：“妇科？男人能用么？”
“此药阴气太盛，男人服用怕是要折损修为。”
宣翎儿更是弄不清，既然是女用，为何聂祈风特意标明，难道……他是采来给她补身子的？
“夏凉，上回你跟莫心上山为我采药，去的是哪座山？”
夏凉指了指西北方向，“天师府后山。那里常年不见阳光，地气属阴，满地都是奇花异草。”
“会有七叶雨流星草么？”
夏凉如实回道：“说不准，没准还真有。”
宣翎儿神秘兮兮道：“你带我去后山转转。”
夏凉连连摆手，“那可不成，山上不见天日，山岚密布，所以，生长了不少蛇虫鼠蚁，公主您是金贵人儿。就算蛇虫鼠蚁不攻击您，光是瘴毒就够您受的。”
宣翎儿打定主意要去，“那莫心怎么能去，你就不怕她中毒。”
夏凉当着冬暖的面不好回答，可宣翎儿咄咄逼人，他只好坦白从宽。“我……我拿了一些清心丸，给莫心服用，让她抵御瘴毒。”
冬暖的脸色骤变，嘴角僵硬道：“好你个夏凉，你不仅偷药，还带外人上禁山，我非要禀告座上不可。”
宣翎儿一摊手，“清心丸呢，给我两颗。”
冬暖夏凉面面相视，谁都不肯赠与。
宣翎儿一歪头，也不勉强。“那我就只身前往，万一我暴毙在天师府，看你们怎么交代过去。”
夏凉连忙跑过去拦住她，朝冬暖挤眉弄眼道：“还不快拿出来，要是得罪了公主，咱们都没好果子吃。今上震怒另说，座上就能剥了你的皮！”
冬暖一想到上回在博文轩，生人勿进的座上跟三公主亲亲我我，好成那样，迟早得当师母，这么下去，宁可得罪国师，不能得罪公主！
慢着，修道能娶妻么？
管不了这么多，清心丸双手奉上。
“公主请用。”
风灯的光照着前路，微弱的一线光，晕染了脚下的路。
“公主，您确定要上山找国师？”
“嗯。”
“我在山下等您。”
宣翎儿回头看他，“你不去么？”
夏凉回道：“没有座上的授意，我们不能随意上山。”
宣翎儿提着风灯，独自一人上山。聂祈风神神秘秘，肯定有古怪。
林间的风吹起拂面的发，吹灭了摇摇晃晃的风灯。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再看回去的路，到处都是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