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弗凌脸上飞过凛凛寒光,贤妃的话字字句句往心窝里戳,好像笃定他不能开枝散叶似的,尤其将那四字咬得生硬。
他对捏了手,拱了拱,“娘娘的话我记下了,感谢娘娘关心照顾,弗凌必定不让您失望。”
宣翎儿护短,见不得人欺负她二哥,“有劳娘娘关心挂念,大哥去年迎娶了皇妃,粗粗一算倒是也有大半年了,估摸有好信儿了吧。要是有好信儿别藏着掖着,跟大伙通通气,我们也好替大哥高兴。”
做人哪有四平八稳的,一头翘起,一头就下沉了。
宣尚煜在贤妃眼里百样好,只是一桩遗憾,那便是没有嫡长子。
荔香园那些婆姨不上台面,纵便是宠爱有加,生下了的也是庶出。
贤妃道:“翎儿也不小了,忙活完了弗凌,就得忙翎儿的婚事了。你要是心里有了人,就跟我说,不过依我看,翎儿恐怕眼界太宽广,不像其他公主养在深闺人未识,父母给个主意寻个身份匹配,德行相彰的良配就成。翎儿一向主意大,寻常人入不了法眼。”
宣崇烨自我放飞惯了,又不喜欢打听姑婆之间指桑骂槐的浑话,自斟自饮,乐得自在。他正愁没人跟他喝酒,递过一杯给宣翎儿道:“好不容易一起吃席,提大哥做什么,你要是想大哥了,就去府上拜会他。没人陪我喝酒,你跟我喝呗。”
贤妃假意阻拦道:“你这当哥哥的真不懂事,翎儿的伤势恐怕还没有好透,不能饮酒。自从你宫里出了那档子事,真是人心惶惶,今上已经发了禁令,严查宫中所有下人,一旦发现没有在内务府造册的,一律乱棍打死。”
宣翎儿腹诽贤妃真是个狠人,每一句都往要害上戳。
她小心去窥探花窗里人的脸色,聂祈风正襟危坐,一如往常。
今上压着声,“朕的内务繁冗,人多嘴杂,可劲的烦,倒是让国师见笑了。”
聂祈风脸上淡淡的,一派天朗气清的做派。
“烟火人间的人情味,可不就是体现在互相抬杠里么。”
两位公主坐在边缘,眼神不由自主往里张探,国师长得真好,俗世里的男人都成了泥浆水里翻滚出来的,可劲透着乌糟。
聂祈风的眼神管得很好,眼神一流转,正巧看到宣翎儿举杯。
聂祈风蹙了蹙眉头,显然不高兴。
人家公主知道收敛,就她实诚,架不住老三劝说,上赶着拼酒去了。
伤势才复原,胸口的缝线还没有拆除,一点都不忌口,万一伤口裂了,或者留下疤痕,以后多难看。
突然发现自己担心很多虑,好像将来他能看到似的。
宣翎儿喝了两杯果子酒,脸颊红扑扑的,飞起两朵胭脂。
聂祈风偏过头,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
她才刚把酒杯放下,宣崇烨又递过来了,“还是三妹懂事,今儿你陪我喝痛快了,明儿我那如意就送你了。”
“我不喜欢鸟。”宣翎儿摇头晃脑说不要,“满地拉屎,谁稀罕。”
宣崇烨一脸的尴尬,自个儿当成宝,没想到夸了海口送人,却不被待见。“那你要什么?”